空调呼呼吹着冷风,手指被吹的冰凉僵硬。
夏稚鱼脸上又短暂的出现之前那种茫然无措的空白神色。
江知砚眉宇间浮现出些许不易察觉的懊丧,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被夏稚鱼冷淡的声音打断。
“我就是不乐意,你的钱,再多我都不乐意要。”
她就是不乐意,两万少怎么了,那也是她堂堂正正凭自己劳动换来的,从三千涨到三千五,再到现在的两万,每一步都是她凭业绩换来的涨薪。
江知砚看不起的这两万块钱就是她工作两年最直接的成果。
他凭什么瞧不起她!
怒火窜的比眼泪掉的快,她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冲着江知砚大声道:
“是啊,我就是不乐意,我自己挣得够我自己花就行,我作甚要白拿你的钱,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江知砚眉心皱起,他这会是真火了,说话也带上了几分撒气的意味,
“大晚上的你又怎么了,你不愿意就不愿意啊,想跟我结婚的人多了去了,不缺你一个。”
还真是。
夏稚鱼扯起嘴角,齿尖白森森的咬着唇肉,笑容是跟江知砚相似的讥讽嘲弄。
单单是她上班这两年里,夏稚鱼就听过至少七八个可能要跟江知砚联姻的女人名字。
每次出现一个所谓的联姻对象,夏稚鱼就要被同事们拉出来反复鞭尸。
别人联姻放的是鞭炮,凭什么江知砚闹出点绯闻被放的就是她。
就因为她家里穷,她没江知砚厉害,她就要被别人当成江知砚风花雪月事件里的谈资,就要被江镜当成江知砚的附庸吗?
她夏稚鱼不是个独立个体吗?
她凭自己本事挣到的两万就不是钱吗?
夏稚鱼捂着被子冷笑,“你去啊,你们那个圈子不就讲究门当户对商业联姻,你最好趁着年轻给自己买个好价钱,免得浪费了您的大好年华。”
“夏稚鱼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江知砚刚洗完澡就莫名其妙被夏稚鱼呛了半天,火气蹭蹭蹭从胸口往上冒。
“我就这么跟你说话!你算个什么角色?你还想让我怎么跟你说话,点三根香供起来才能跟你说话吗?”
“我真点了你受得起吗江知砚?踩在别人脊梁上当爹你觉得很有意思?”
“您多高贵呀,我哪配跟您这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结婚,我这么一个小喽喽哪里配得上您。”
夏稚鱼骂了一长串都不带喘口气的,牙尖嘴利的凶狠程度完全不输于江知砚。
输出情绪就像是一下子扔掉堆积在家里没用又舍不得扔的杂物,房间空了,人也空了。
只是,骂完之后那些压抑在心头的苦楚忽然一下子蜂拥而上。
泪如雨下。
夏稚鱼低着头,安静的掉着眼泪,齿关紧紧咬紧,咽下所有声音。
刚在一起那年里江知砚不是这样的,他虽然冷漠,虽然控制欲强,但他好歹知道做出决定之前要询问她的意见。
从选择考研科目到同居、工作地点,每一项涉及他俩未来的决定都是她和江知砚共同作出的。
夏稚鱼以为江知砚跟别的富二代是不一样的。
江知砚会教她上进,鼓励她成长,像所有慕强女生梦想中的引导型恋人一样,帮她长出羽翼,变得理性强大。
她第一份尽调是江知砚改的。
第一次出国旅游是江知砚带她去的。
他教她滑雪,教她潜水,教她打高尔夫球,江知砚毫不吝啬时间的培养她。
他事无巨细的教她如何和客户沟通,如何做出更好的报告,如何在开庭时博取到先机。
夏稚鱼至今都清楚记得,在茜茜公主博物馆里,江知砚牵着她手,认真告诉她女性一定要保持自己的主体性才不会被世俗淹没。
阳光从刻着柔美圣母像和五彩斑斓的拱形玻璃中透进来,如同碎金般洒落在江知砚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