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有点不爽江知砚时隔四年突然在你面前卖惨呗,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夏稚鱼无意识的咬着吸管,随手在菜单上勾选了几个店里的特色菜,“差不多有一点吧,我有点不太舒服。”
“那你跟他直说呀,你就指着他的鼻子问他为什么要卖惨,这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难道你看不出来江知砚又是约你吃饭又是陪你遛狗的意图吗?”
当然能看明白,怎么会看不明白呢,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孩了,虽然这几年没恋爱,但夏稚鱼也约会了几个男人,对男人散发出来的求偶信号并不陌生。
可从四年后第一次见面时温和有礼的跟她寒暄,再到成功打入她工作核心圈子,两个人之间忽然产生无数关联点,江知砚只用了十天。
效率高到让人心惊。
方新乐明白她纠结的点在哪,“我觉得可以换个角度想,如果江知砚不通过装可怜这种办法博得你的同情心,你还会跟他有所交流吗?”
夏稚鱼握着纸杯的手蓦然收紧,微凉水汽沾上她指尖,泛起潮湿冷意。
最后一点工作处理完,下午总算是闲了下来,夏稚鱼翻了翻日程,发现晚上也没什么无聊的聚餐和活动,故而临时起意联系了高尔夫教练,她运气还算不错,教练今天下午四点后没有课程,有空陪她打球。
高尔夫是她这几年唯一坚持下来的运动,阳光照在茵茵草地上时仿佛天地间的阴霾瞬间被驱散,高尔夫不需要你关注对手,只需要你全身心沉浸在这场跟自己的竞技,夏稚鱼很享受这个过程。
很久没打球了,夏稚鱼特意早去了半个多小时提前练切杆推杆,教练很准时,刚刚四点球场工作人员就来通知她可以进场了。
进场前夏稚鱼手机屏幕弹出条消息,江知砚又问了一遍她晚上有没有空,仿佛没发现她中午刻意的冷落一样。
夏稚鱼盯着手机屏幕上江知砚的聊天框看了好一会,才噼里啪啦敲下一行字。
特定的场景和特定的人,引发出夏稚鱼脑海里某些关于江知砚的特定会议,她第一次来打高尔夫球是江知砚带她来的。
那段时间她因为毕业论文的事情有些惴惴不安,江知砚主要的目的是带她出去散心。
那天天气很好,因为是去运动,江知砚也没用发蜡把头发梳起,柔软额发垂落在前额,他少见的穿了件白色运动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紧实的肌肉,戴上白色运动帽后显得小了好几岁。
夕阳像是打翻了的茄汁罐头洒遍整个天幕,空气里蕴着几分燥意。
江知砚站在她身后,带着她的手臂帮她感受发力角度,男人散发着热气的胸膛贴在夏稚鱼身后,隔着衣衫仿佛都烫到了夏稚鱼的肌肤。
他俩当时已经在一起了两周多时间,但还没发生什么比较密切的身体接触,而且夏稚鱼过往的人生的经历里也没跟男人这么近距离过。
尤其这还是她喜欢的男人。
夏稚鱼当时紧张到甚至有点握不稳球杆。
“想象身体是你的中心轴,后背挺直,肩膀旋转,左胳膊也要伸直,对,就是这样。”
江知砚身上浅浅的烟草香混着青草的气息萦绕在夏稚鱼周身,整个包围了她,他时不时伸手调整她手臂和腰背位置,偶尔间的肌肤相触和交错一瞬的眼神如同过电般在身体里流窜。
同样的短发垂落和白衬衫,却引来截然不同的想法,夏稚鱼沉默着握住球杆,一遍又一遍的在模拟场地上挥杆练习。
瞄准、对准、上杆、下杆。
明明知道打球时最忌走神。
可那些曾经的回忆和方新乐份话却在她脑海里交错汇合。
相恋时爱人做什么都惹人遐想的,不爱时的对方只会像狡辩和欲盖弥彰。
夏稚鱼低头看球,手腕迅速发力下压球杆,用力汇出,仿佛这样就可以连着脑海里纷乱的思想一起丢出去似的。
周五下午这个点来打球的还不少,等夏稚鱼跟球童走进洒满暖橙夕阳的果岭时,正看到穿着白色球衣的江知砚挥杆正中一球。
很脆的一声击球响。
他收起球杆,下场,摘掉帽子擦汗,随意抬手把短发往后撩,高尔夫被称作绅士的运动最大的原因就是它不容易出汗,可江知砚白色球衣后背隐隐透出水痕,热烈日光映在他被汗濡湿的短发上,镀上层温暖的棕色。
“这位客人今天已经打了一下午,还成功一杆进洞了,这可是我们场地这两个月来第一次一杆进洞,可惜小姐您来的晚,要不然也能赶上刚才的庆祝活动呢。”
一杆进洞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因为一杆进洞被认为是花光了所有运气,需要散尽千金还运来,进球人不但要单独给球童大红包,还得给在场所有人发红包,包括负责球场工作人员和来打球的人。
提到这个话题,球童眼含艳羡的看了眼江知砚身边的球童,“听说那位客人给他球童包了一万的红包呢,好大气。”
如果大一杆进洞的不是她刚刚找工作上的理由拒绝约饭的前男友,夏稚鱼可能真的会可惜一下自己没沾到喜气。
江知砚扭头,正对上夏稚鱼略显尴尬的眼神。
眨眼间的功夫夏稚鱼脑海里却冒出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找什么借口呢?要不然说原本的应酬机会被临时推后到了明天,但怎么狡辩她还提前约了高尔夫球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