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爱又重新回到我身上了。”
“从那时起,我清楚的意识到爸爸妈妈其实没有我想的那么爱我,至少没有我爱他们那么爱我,他们爱的是他们的孩子,无论这个孩子是谁都可以。”
风声凝滞,空气静默,店长养的暹罗猫歪头蹭着夏稚鱼小腿,酥麻麻的痒,夏稚鱼失笑,挠了挠它下巴,只剩耳朵下面一圈白的小菲佣摩托似的直呼噜噜叫。
“我甚至以为不会有人真心实意的爱我了,可江知砚出现了,他在我最沮丧的时候坚定地选择了我,他爱的是夏稚鱼,不带任何限定词的夏稚鱼,我感觉我重新活过来了。”
方新乐:“不对,鱼鱼,你忘记了你自己。”
“全世界最真心实意爱你的人还有你自己,你心疼自己,同情自己,那就是因为你爱自己呀。而且爱你的人又不止江知砚,还有我,还有宋老师,我们都很爱你,我们都因为你是夏稚鱼而爱你。”
“你要对我们爱着的夏稚鱼好一点。”
柔软的善意像是温热泉水一点点浸热心头。
夏稚鱼眼眶红透了。
方新乐又继续道:“我觉得你对江知砚的感情很大程度上是一种依赖,但还是我之前那句话,依赖他人的不确定太强了。你必须独立,两棵树可以并排生长,一棵死了另一棵还能活,但树和树上的藤蔓只会是同生共死的关系。”
“不过幸好”,方新乐冷笑一声,“你在江知砚死之前觉醒了。”
她大手一挥,豪迈道:“江知砚这棵歪脖子软蛋树咱不要了,姐妹给你更好的金刚钻。”
说着她一扭头,笑容
“喏,小嫩苗这不就来了。”
边霖站在黄蓝相间的标识牌下面朝她俩挥手,卫衣牛仔裤清清爽爽,笑容灿烂-
五十二层的写字楼里灯火通明,江知砚挂掉甲方电话,烦躁的咬起根烟。
青白烟雾无声无息的散在办公室里,又被嗡嗡作响空气过滤器快速净化掉。
空气过滤器还是夏稚鱼买的,江知砚没什么烟瘾,但总会来爱抽烟的客户,律师到底还是服务业,别人递烟时陪着抽几根也是常态,办公室里总是烟雾缭绕,跟天堂似的。
夏稚鱼第一份实习工资全被她用来买了空气过滤器,还搭上了大半的奖学金。
“想买过滤器告诉我就好了,怎么非要自己买,你实习工资又没多少”,三年前的江知砚还有些不高兴。
“没多少我也要买”,夏稚鱼笑嘻嘻的抱住他手臂,眼神亮晶晶的,“我要你每次看到这个过滤器的时候都能想起来我,然后把自己的烟掐掉!”
剩余大半支香烟被碾灭在烟灰缸,江知砚撑着额角,一垂眼,映入眼帘的又是夏稚鱼三个字,工工整整的签在屏幕上的辞职申请书上。
鱼字最下面的一横拉的很长,尾端弯下,像是小鱼翘起了尾巴,直直往另一片海域飞奔,将他甩在身后。
郁闷和酸涩在心头蔓延。
刚缓了没几分钟,电话又跟催命似的狂响,还是同一个客户同一个问题,他已经解释过无数遍了,可这人脑子就跟有病似的听不懂人话。
今天北欧的客户公司忽然出了点问题,一向天塌了都不加班的北欧人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往他这边弹。
江知砚刚收到夏稚鱼那条收拾行李的信息之后没两分钟,客户电话就过来了,他赶紧赶慢来了律所,视频会议从五点开到七点。
他给出了七八个版本的解决方案,但客户就跟个脑瘫一样鸡蛋里面挑骨头,一边急的团团转生怕被监察机构抓住赔钱,一边又妄想着能稳住现在的生产效率,这不是纯是在发梦。
江知砚真是搞不明白这人的脑回路怎么回事,宁可跟监察部门斗智斗勇赌那仅仅百分之二十不会被抓起来的概率,也要冒着巨大风险挣黑心钱。
他严重怀疑客户他妈生产后扔掉孩子留了胎盘,要不然没法解释这人脑子跟没长一样。
更令人无语的是这两个小时夏稚鱼跟死了一样对他的消息熟视无睹。
江知砚挂了电话,靠在老板椅上,仰头用力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闭目养神,他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睡个安稳觉了。
夏稚鱼又总在跟他闹,一会要离职一会要做自媒体一会要分手,闹个没完没了。
他一天天那么多事情要处理,回家还要被她情绪轰炸。
眼前又浮现出前几天夏稚鱼眼里含着两包泪,委屈巴巴看向他的样子又浮现在他脑海里。
紧接闪出大学时的夏稚鱼,漂亮的小姑娘忽然从角落里闪进她怀里,蓬松的卷发散发着被阳光烘干后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