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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太上金身三更（第1页）

“消息确实？”沈八达遥望东南方向，目光似乎要穿透重重山峦，看到那片即将被血与火染红的大地。

他的声音干涩：“临仙府战况如何？”

“多方印证，确凿无疑。”沈幽语声笃定道，清冷的面容上凝着一层。。。

夜雨如织，细密地落在桃山木屋的茅檐上，滴答声与远处幽门裂隙中飘出的低语交织成一片。沈眠坐在灯下，手中捏着一封泛黄的信纸，边缘已被岁月啃噬得斑驳，墨迹也模糊了大半。她指尖轻抚过落款处那个名字??“柳知秋”，瞳孔微微一缩。

这个名字，她在三百年前听过一次。

那时她还未曾觉醒母祭之器的记忆，只是个游荡在边陲小镇的孤女。那年冬雪封山，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跪在破庙前，怀里抱着一具冰冷的女子尸身，口中喃喃：“你说等我考取功名便嫁我为妻……可你竟先走一步。”他哭得撕心裂肺，最终以心头血写下这封未寄出的信，然后拔剑自刎于庙门前。

后来林念路过，见两具尸体交叠如抱，便顺手埋了。而沈眠，则是在数年后某次翻阅旧档时，偶然看到这段记录，心中莫名刺痛，却不知为何。

如今，这封信竟从幽门深处浮出，附着一丝残魂执念：**“我想让她听见。”**

沈眠闭眼，将信纸置于魂灯之上。火焰腾起，青烟袅袅升腾，在空中凝成一道虚影??正是当年那个书生。他的目光穿过时空，落在沈眠脸上，却不说话，只缓缓转身，望向裂隙深处。

沈眠起身，披衣推门而出。

林念正蹲在屋外烧一堆火，用来烘干今日带回的几本湿透的亡者遗书。见她出来，抬眸一笑：“又要进去了？”

“嗯。”她轻声道，“这一次，不是听他们说遗憾，是我该还债了。”

林念没问什么债，只是默默站起，抽出锈刀插在地上，又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铃，系在她腰间。“这是‘唤归铃’，若你在里面迷失方向，就摇它三下。我会顺着声音找你。”

她点头，伸手抚过他眉骨上的旧疤??那是三年前一场恶战留下的印记。“你总比我早一步准备好一切。”

“因为我早就决定，这辈子不让你一个人走夜路。”他笑了笑，忽然凑近，在她唇角轻轻一吻，“快去快回，今晚我炖了莲藕排骨汤，你最爱喝的。”

沈眠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幽门裂隙。

脚下一空，仿佛坠入无底深渊。四周不再是灰雾弥漫的记忆海，而是无数条交错的因果线，如蛛网般缠绕延伸，每一根都连接着一段未曾终结的命运。她看见自己过去的身影穿梭其间：有时是冷漠的祭司，斩断轮回；有时是温柔的旅人，抚平怨气；更多时候，她是矛盾的集合体，在职责与情感之间反复撕扯。

终于，她在一处光点前停下。

那里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双手捧着一只褪色的布偶，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沈眠认出来了??这就是当年庙中死去的女子，柳知秋。她的魂魄并未进入轮回，而是被困在这片夹缝之中，因执念太深，连幽门本身都无法判定她该往何处去。

“你来了。”老妪忽然睁眼，浑浊的眼珠直勾勾盯着沈眠，“我知道你会来。三百年前那一夜，我就梦见有个穿金纹衣裳的女人对我说：‘你想听的话，终会有人替你说完。’”

沈眠跪坐在她面前，声音柔和：“柳知秋，柳姑娘……有一封信，我一直没能送达给你。”

她伸出手，掌心浮现那团尚未熄灭的青烟。书生的身影再度显现，站在两人之间，嘴唇微动。

没有声音，但沈眠代他说了下去：

“他说，对不起，没能带你去看江南的杏花。他说，你走之后，他每晚都梦见你在窗前绣鸳鸯，针脚歪歪扭扭，却绣得极认真。他还说，若有来世，请你不要再等他，找个踏实的人嫁了吧……但他仍想再见你一面，哪怕只是一瞬。”

老妪的手剧烈颤抖起来，布偶掉落尘埃。她望着那虚影，泪水顺着皱纹蜿蜒而下，最后竟笑了：“傻子……我哪一天不在等你？我死的时候心里想着你，转世时念着你，就连被卡在这鬼地方百年，也不肯走，不就是为了再看你一眼吗？”

她猛然扑上前，双臂穿过书生的身体，像是拥抱空气，却又无比用力。

刹那间，因果线上光芒流转，两条纠缠百年的命轨终于交汇、融合、归于平静。

沈眠静静看着，直到那对魂影化作点点星辉，消散于虚空。她疲惫地靠在墙上，却发现手腕上的金纹正在缓缓褪色，如同潮水退去后的沙滩，留下干涸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