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半幅袖子应声而裂,露出内里粗麻中衣。
满庭贵女何曾见过这等场面,不禁倒吸凉气。
岑攫星一时也愣住,抓着那截袖子,定了定神方道:“索性已经坏了,不如自己脱了,不然今日你别想走出这扇门。”
裴琳琅挣脱不开岑攫星的控制,可心里又实在冤得很,“岑攫星,你别欺人太甚!都说这衣服是我自己差人做的,和你姐有甚关系!再说了,你姐好端端给我做衣服干嘛?我自己都不知道,你这都几日没见她了,反倒清楚?”
“你、没良心的东西!我姐当年如何待你半个京城都知道,这些年为了你她受尽旁人冷眼,你可知要不是她护着,你这野种早就被赶出我家了,如今你是出息了,攀上长公主的高枝了,竟就……”
岑攫星愤慨得莫名其妙,就连她身边几位友人也颇受触动,抚着岑攫星后背道:“有些人就像那阴沟里的老鼠,给点光亮就以为能登堂入室了,你何必因此伤怀,不值当。”
唱的什么戏?裴琳琅这个当事人是越听越糊涂。
是,女主的确待她好,却不是真的为了她,而是为她心中那份善念与道义。
不论眼下还是当年,无非是她的境遇百般难堪,而女主看不过去帮扶了她一把,如此而已,怎么说得好像女主对她情根深种了似的?
裴琳琅不再挣扎,她恍然片刻,认真望着岑攫星,“我发誓这身衣服和你姐无关,我怀里还有西街醉仙楼掌柜留给我的字条。至于你姐做的那身衣服,我想应该是为你姐夫所做的。”
她从怀中摸出纸条,“令姐愿照拂一二我自是感激不尽,可今日漱雪阁一行当真与令姐无关,不信一会儿殿下来了,由你当面求证就是。”
岑攫星半信半疑接过,未曾细看,忽闻传报:“长公主殿下驾到,众娘子迎驾!”
声音自门外传来。
此处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教裴琳琅看不见来人,正要踮脚张望,身边已然跪了一片。
裴琳琅是被岑攫星强摁着后脖颈跪下去的,额头碰着地,只听一慵懒女声笑道:“真是好生热闹,有甚乐子,怎么不等本宫一等?”
萧宛清道:“回殿下的话,哪来的什么乐子,无非是见此处来了一位新客人,颇感好奇罢了。”
脚步声缓缓靠近,在裴琳琅对面的座位落座。微微抬头,只能看见锦缎华服之下一双随性叠起的双脚。
“如此说来,看来你们都已见过我的客人了。”
又是一阵惊异的吸气声,裴琳琅将头埋得更低,生怕被岑攫星那双眼刀剜死。
“裴公子,抬头让本宫好好瞧瞧。”
“是……”
裴琳琅小心翼翼抬头,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长公主道:“果真如衔月所说,是位模样颇为漂亮的少年。”
裴琳琅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草民…不敢当……”
真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
长公主一到,其余人也只能退下。
可那岑攫星仍用一双眼珠子死死斜瞪着她,若不是她那朋友强拉硬拽,恐怕非要扑上来挠花她的脸不可。还用口型说:“你给我等着!”
裴琳琅浑身不由一哆嗦,好在长公主待人接物还算随和,其余人等走后,先后赐座满茶,又上了不少糕点果食,便渐渐教裴琳琅放松了下来。
闲话聊说间,长公主同她话起一些家常,说听闻她过去如何如何,一个跟在衔月身边的小豆丁,没想到一眨眼功夫都这么大,颇为欣慰地摇着头,“时光荏苒呐……”
“对了,听闻你现在住在衔月家里是么?”
“是,”裴琳琅垂首,“幸得长姐救助,草民现正寄居在长姐同姐夫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