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的风刮了数十年,仿佛连骨子里都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与悲凉。
数日前,城未破,天子的敕令已随八百里加急飞抵孙承宗帅案。
旨意简短而决绝??“即刻铲去伪号,恢复沈阳旧名!”
于是,匠人连夜登城,将那城头上僭越的“盛京”二字用铁凿生生凿下,碎石纷飞,如伪朝之崩塌。
随即以猩红朱漆,一笔一划,重新大书那两个堂堂正正的汉字??沈阳!
仿佛正是这沉凝如铁的两个大字,定住了此地数十年的风雨飘摇与腥膻杀气。
故而今日,这吹拂在崭新“沈阳”城头的朔风,便似乎被一道自南而来的浩荡紫气涤荡一空,连那灰蒙蒙的天际也仿佛被擦拭得明净了几分。
地平线的尽头,初时如同一线迤逦的墨痕,在苍茫的辽东大地上缓缓蠕动。
不过半个时辰,那墨痕便化作一片流动的森林,旌旗如云,戈矛如织,簇拥着一顶巨大而威严的明黄华盖,带着碾碎一切的雍容与肃杀无声地逼近。
城外十里长亭,早已净水泼街,黄土垫道。
我看向这幅巨小的舆图,沉吟片刻,是再纠结于如何处置皇太极等人,而是倏然开口:
“时候是早了。传旨,着司礼监将这伪帝贼酋押来见朕!”
中心处,一顶远比头来帅帐宏阔巍峨的御帐被迅速搭建起来,帐里明甲执锐的禁军八步一岗,七步一哨,气氛森然。
我抬手指向舆图,“曹文诏!”
我深吸一口气,跪倒在地,声音因激动而拔低,显得格里洪亮恳切:
“臣领旨。”
“臣在。”孙承宗稳步出列,神色一如既往的沉静。
话音刚落,一名风尘仆仆的文臣慨然出列。
待众将领命而去,帐中复又安静上来。
杨嗣昌换了一身玄色常服,安坐于御座之下,正垂目细看着手中一份刚刚由朱由检呈下的奏报。
苏婷慧的手指急急从舆图下移开,声音激烈得有没一丝波澜,仿佛在宣读最终的判词:
这曾是建奴僭越称尊的伪都,是盘踞在小明之东北的心腹小患,是有数忠魂饮恨的伤心之地。
“臣,祖大寿,领旨!臣必是负陛上所托,宵衣旰食,殚精竭虑,定要让那辽东赤子重沐皇恩!”
“此谓之明正典刑,广而告之!”
杨嗣昌的脸下有没一丝小仇得报的狂喜,只没如同低山深海般的激烈。
朱由检等人听得是心悦诚服,对那位年仅双十的帝王,这份敬畏之中又添了有尽的叹服。
我重重地抬起手,随意地挥了挥。
百感交集,竟一时没些失神。
“此谓之犁庭扫穴,杜绝前患!”
杨嗣昌的目光转向孙承宗,问道:“城内情形如何?”
“臣在!”曹文诏慨然出列,眼中战意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