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可听不清楚了,想是有意不叫她听见。
这些女人小声嘀咕了会,开始说起闲话,总归离不开时兴的衣裳、妆面,说着说着便会交心。
上一世伏嫽为与这些贵妇走近,也刻意附和过,之后再时不时送与她们齐地女娘的衣着服饰,让她们喜爱上齐地的风土人情,一时京兆贵族女娘争相穿齐衣,以此为突破口,再渐渐拉拢她们背后的家族。
梁萦大抵也是这么想的吧,只是她不用自降身份去攀附,这些人是上赶着来求她接纳的。
没坐片刻,就有人提起了鹿明姬。
“鹿氏女死在了掖庭,死的忒惨!面目全非,尸首都没保全。”
“她父亲不也被下了掖庭狱丞,没几天就被人发现死在家中。”
三言两语间,朝伏嫽这边瞅了几眼,鹿明姬被打入掖庭都知道是因伏嫽,死在掖庭不是什么新鲜事,掖庭本就有专门囚押犯人的囚狱,多的是人死在其中,但鹿明姬的父亲也死了。
这些人的眼神明显是怀疑鹿父的死跟她有关系。
但能干出这事的,必然是梁献卓。
梁献卓信奉斩草必除根,上辈子伏家三族被灭,连她嫁出去的姊姊们都没有放过,独她能牵制住魏琨,才勉强留她性命,却也遭囚禁,绝不会给她任何翻盘的机会。
他这种人恶毒残忍,知晓了是鹿明姬父女为奉迎梁萦而蓄意虐打他,怎么可能不记恨,鹿明姬入掖庭简直就是送到他手
里,她父亲被罢官,无权势庇护,他虽在掖庭,但他安插在长安的细作和齐国游侠自会帮他杀人。
廷尉夫人就坐在伏嫽的左手边,伏嫽想起送去廷尉府的苏让,这都有几日了,还没传出消息来,这样的好机会可不能错过,伏嫽厚脸皮的与廷尉夫人搭上话,即便对方爱答不理,伏嫽也是笑脸相迎,借着自己会相面,狠狠夸了廷尉夫人面有福相,什么相面好词都堆给她,直把她夸得飘飘然。
伏嫽才像不经意般的提到了苏让。
“那小奴在长公主帐前鬼鬼祟祟,我唯恐对长公主不利,叫阿郎赶紧将人送去了廷尉府,也不知审的如何了?”
廷尉夫人道,“送去廷尉府的罪奴,每日不说百人也有几十人,大事小事多如牛毛,我都不记得有这人,显是无关紧要。”
她发出一声蔑笑,不再理会伏嫽。
伏嫽便明白这夫人是当自己想巴结梁萦,所以才借此攀附,想让她传话给梁萦是指盼不上了,她们不重视,廷尉府那边的苏让,只怕已经被梁献卓捞走。
伏嫽原本不想打草惊蛇,可现下看,她若再坐视不管,梁献卓眼看着能在掖庭安然度过了,等魏琨和戾帝除掉梁萦,他靠着薄朱从掖庭出来,指日可待。
众人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梁萦才姗姗来迟,她换了一身更为雍容华贵的衣饰,在上首坐下之后,众夫人便都恭维起来,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梁萦听惯了这些奉承,随即摆摆手,那些夫人皆噤言,示意随身婢女献上礼,梁萦只抬了抬下颌,她的婢女将这些礼收在案几上,当场就打开给梁萦看,都是名贵珍宝。
这很不合礼数,可谁叫她是长公主,谁叫如今的皇帝都敬她。
这时有一夫人忽然问伏嫽怎么没给梁萦送礼。
伏嫽愣了愣,她和魏琨本来要回舞阳,半路上被梁萦给叫来,人能来就不错了,还想收礼,魏家家徒四壁,谁不知,不然还像梁萦过寿一样,叫魏琨再送她一头牛,只要她梁萦不嫌,她是无所谓的。
梁萦道,“绥绥能来陪着我,我就很高兴,她是我看着长大的,和我的孩子一般无二。”
伏嫽也作诚惶诚恐的模样,眼底看着梁萦是敬慕,仿佛她根本不知刺杀她的幕后主使是梁萦。
“要说这孩子未出阁时也是标致活泼,怎么如今嫁作人妇,反倒畏畏缩缩起来?”
“可见在夫家过的不好,可怜舞阳侯和长乐翁主已归故里,无法替自己小女出头,这孩子能仰仗的也只有长公主了。”
“这孩子天生娇贵,哪能跟着一个没出身的武夫,长公主向来仁善,不若替她做主,绝了这门亲,另觅良婿的好。”
夫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把魏琨说成了粗劣不堪的男人,句句都像是为伏嫽抱不平。
梁萦转过头也像是在认真打量伏嫽。
因为要回舞阳,伏嫽格外的小心谨慎,衣着极简朴,外穿的仅是素色深衣,头发也未曾点缀过一点饰物,只做普通妇人装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