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老爹。”员工笑道,“我会回来偷喝你的珍贵藏品。”他又看向珍妮,“上车吧!小姐。”
神父目送珍妮离开,进屋后径直找到笔下不停的爱德蒙。
“您回来了?”爱德蒙起身拥抱他的养父。
“你看起来非常不错。”神父不想提醒他的养子失去了什么,可是在见到已经嫁做人妇的梅塞苔丝后,爱德蒙肉眼可见的沉默了
沉溺于过去的感情是很危险的,但至少比复仇的炼狱安全的多。
神父也曾接触过在圣奥雷诺区带孩子的梅塞苔丝,他不意外爱德蒙会爱上这个可爱得女士,甚至在出狱后还念念不忘。可正因为对方是个善良的女士,这段感情才会变得苦涩无比——他该如何告诉对方你的丈夫污蔑了你一生的挚爱,间接造成爱德蒙的父亲,可怜可敬的路易。唐泰斯先生以饿死的方式祈求天主宽恕儿子?
更要命的是,梅塞苔丝和费尔南还有孩子
阿尔贝是神父见过的,最可爱的孩子之一。
他不像父亲,仿佛是由梅塞苔丝独自孕育般天真善良。
“我很庆幸费尔南在希腊与奥斯曼人作战。”爱德蒙在某次喝得酩酊大醉时呐呐自语,“这让他的儿子……梅塞苔丝的儿子可以成为正直的人。”
第36章第36章编辑部:啥啥啥,这写的……
“当你的大脑被成功的喜悦塞得满满当当时,你会看起来非常的好。”爱德蒙勉强一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游刃有余,“我们的生意非常成功。”
基督山岛的宝藏足够他们过上三辈子的富足生活,爱德蒙的生意原本只是合理化他假身份的伪装,但是当他沉溺于对过去的悔恨、无耻,由此升起毁灭一切的报复欲时,工作成了转移注意的最好方式。
神父对此心知肚明:“可你瞧着并不高兴。”他用一种慈爱的,独属于父亲的怜悯眼神看着无法维持笑容的爱德蒙。
“老天啊!”强压之下,爱德蒙双手捂脸,几乎想落荒而逃。
“不如我们聊聊珍妮。”得益于被污蔑的苦难生涯,爱德蒙在接触社会的残忍面后很熟练地收拾心情,转移话题,“你新收的语言课学生。”他露出了神父熟悉的戏谑笑容,而这笑容在他身上并不常见。
“你最近有见过她?”神父的话让爱德蒙微微一愣。
“您为何会这么想?”
“没什么。”神父以为自己变得太敏感了。没见到爱德蒙时,他全心全意地为珍妮担忧;见到爱德蒙后,他理所应当地为养子的消极头疼不已,结果对方一提珍妮,他又开始忧心那个古灵精怪的博林姑娘,也不知她是否回到圣-日内维新街的伏盖公寓,“你笑起来很像她。”
民间有“夫妻要是呆得久了,就会变得越来越像的说法”。同样的原理也出现在义兄弟或义姐妹间。
很遗憾,爱德蒙未想到后者,而是当神父还想撮合他们。
【这太古怪了。】
他还沉浸在加泰罗尼亚村的陈年旧梦里。神父的话让马赛的小子有种出轨的羞耻感:“她出现后,您比以前更有活力。”爱德蒙再次抹了把脸,这次的力气更大且在他的脸上流下红印,“同时也让我感觉像订婚的少女。”而且还是心有所属,所属的对象是成婚的人。
神父被这奇妙的比喻吓得差点呛死过去,“咳咳咳!”他疯狂地捶打胸膛,五官更是痛苦地皱起。
不说倒好,一说他更浮想联翩。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如果珍妮是个男人,她一定比你更适合当个富有的花花公子。”一时间,各式各样的言情片段疯狂涌入神父的大脑,“开朗狡黠的花花公子和忧郁能干的落魄少女。老天啊!这个设定足够熟练的作者写上一百万字。”
爱德蒙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滔滔不绝的神父:“到底谁与珍妮更像?”
更离谱的是,珍妮有着几近黑色的棕色眼睛与头发。如果不是五官上的细微差异,她与神父真有几分父女之相。
二人搁那儿瞪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眼酸的神父败下阵来:“我想买家出版社……最好是带印刷工厂的那种。”
“意料之中。”早在珍妮拜访位于葛勒南街的斯帕达宅邸时,爱德蒙就做好要买出版商来为她托底的准备,“都在这儿呢!”他翻出了一套文件,屈指在有加粗标识的深色封皮上敲了几下。
“我记得你说是要给珍妮置办年金。”神父翻着出版社的转让文件。
“这得等她明白劳动的意义所在。”爱德蒙让神父有种的眼熟之感,“她才十六?十七岁?不清楚,但总归是未成年人。”想起自己十九岁就荣升大副,爱德蒙竟升起一股焦急之感。“老天啊!”他几乎是哀嚎道,“我真怕在失败前她还是不能独当一面。”
如果没有神父在旁,爱德蒙能放任自己的复仇之火灼烧害他的每一个人。
梅塞苔丝和阿尔贝或许除外。
然而有了神父在旁,他动手前总会担心自己的失败会不会把唯一爱他的长辈拖进麻烦的深渊——十几年前的维尔福就能把一无辜的水手丢进难有活人逃出的伊夫堡,十几年后的维尔福娶了两任贵妇夫人,而且站到比马赛市的检察官更高的位子上。
除了这个直接导致他进监狱的可恨之辈,费尔南和唐格拉尔也不像是好对付的额。
索性神父已经开始转移注意。在这方面,爱德蒙得谢谢珍妮,谢谢她让神父有了关注对象。
【如果没法说服神父离开巴黎,他就让珍妮带着神父离开巴黎。】
经过几日的小心观察,爱德蒙已认可珍妮的哄人本事,只希望她理财的本事,照顾一个绝症病人的本事也能与之相配:“她没经历穷苦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