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再说:“先不说这个,砚之呢?我先给他看看,在卧室吗?”
严义这样说,苏鹤声才终于收起情绪,颤颤地呼吸了一下,将一直堵在胸口让他几乎窒息的浊气吐出去。
“……在。”苏鹤声握着手里的东西,带着严义进了卧室,沈砚之还睡着,一动不动,单薄的被子盖在身上,犹如一张放平的纸。
严义简单给沈砚之检查了一下,收回手,眼神凝重地看向苏鹤声:“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直说。”
“如果下次砚之再出现胸闷,喘不上气的症状,需要及时吸氧。”
“……你不是说他是正常现象吗?”
苏鹤声恨不得暴走,满身怒火不知道往哪儿发,因为没有一个人是错的。
没有一个人是错的。
砚之没有错,他不是自己想生病,他和砚之闹离婚,严义作为砚之的医生和朋友,也没有义务告知他这些事情,严义也没有错。
错来错去,错在自己。
他让沈砚之误会,让沈砚之想离婚,让沈砚之生病也要费尽心思瞒着他,怪不到任何人头上。
起因就是他自己。
可即使苏鹤声想明白了这些事,他还是忍不住质问:“你不是说他是孕期正常现象吗?!”
“苏鹤声,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
苏鹤声冷静不了一点,溃败的情绪堆积整个脑子,仿佛浑身所有细胞都在叫嚣着“都怪你”,他控制不住非常想要质问,质问所有人,质问自己。
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就算他已经明白,严义话里的意思,就是代表着沈砚之的症状可能与他另外的病情有关。
可他比沈砚之更难接受。
他接受不了沈砚之生病的事实,更接受不了那一张张检查报告上面的那几个“病人自愿放弃治疗”几个字。
苏鹤声从未觉得几个字竟然有令人如此恐惧的威力,犹如炸弹一般,能够轰的人渣都不剩。
“你不是…说他是正常现象吗?”他执着着要问这个问题,好像只要他坚持,沈砚之的所有不适反应,就都是孕期的正常反应,不会有什么别的影响。
可事实不是这样,事实他承受不了。
严义理解他的心情,但理智上来说,他还做不到安慰苏鹤声。
而是严肃地喊他:“苏鹤声,无论你能不能接受,现在这种局面已经成定局。”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多半都是由这个病引起的,所以以后,制氧机是必备。”
苏鹤声强制自己镇定:“那现在怎么办?”
他已经自乱阵脚,他完全想不出办法。
如果说沈砚之想离婚,他有一百种一千种一万种方法让他离不了婚,然后慢慢来。
但要是沈砚之根本不想活了呢?
他要怎么阻止沈砚之的这种想法,想死的方法有很多种,此刻,苏鹤声感觉自己的命已经被沈砚之牢牢掌握在了手里。
但凡沈砚之出了一点问题,他就没办法独活。
苏鹤声靠近床边,垂着眼注视着沈砚之的脸庞,清瘦到只有他一个巴掌大。
他伸出手,在沈砚之脸上摸了摸,或许是暖水袋起了作用,沈砚之的烧退了,热度褪去之后,脸上便只剩一点熟睡时的温热。
苏鹤声又开始吸鼻子,严义吓一跳,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像林黛玉一样,只差梨花带雨了。
“这是干什么?大男人哭什么?”严义笑他,随后又说其它的宽他的心,“不要担心,砚之已经决定治疗了。”
“嗯?”苏鹤声闻声朝严义看过去,眼眶周围红的厉害,“真的吗?”
“真的。”
严义点头:“照他性子,如果他不想治疗,他会把身体上的症状随时告诉我吗?”
“。”苏鹤声觉得有道理,但不敢轻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