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鹤声走到窗前,将窗帘拉上,单人病房的窗帘很遮光,光线一暗下来,室内便犹如半傍晚。
严义交代这些便离开,医院里还有其他病人需要照看查房。
房间里剩下的三人,郭仲和郑星一直坐在床边,而苏鹤声则是站在床尾,眼皮低垂着,各有所思,沉默着,就这样一直到了真正的傍晚。
天刚刚擦黑,苏鹤声便开口,嗓音低哑得厉害:“你们先回去吧,工作室的事情,郭导,你多操心。”
“……我知道。”郭仲起身。
他不是苏鹤声,无法和她感同身受,但他是有家庭的人,这样的场景,他甚至都不敢代入自己去设想。
可想而知苏鹤声的艰难。
郭仲朝对面的郑星招了招手,说:“走吧,我们先回去,今天还有发布会的事情没处理完,晚点我们再发一则声明。”
“我们不算被动,但现在只能见招拆招。”
“好。”
郑星起身,再次倾身看了眼沈砚之,然后跟着郭仲离开。
两人走后,病房内彻底安静下来。
营养液早就输完了,氧气罩换成了鼻氧管,但沈砚之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
天色不早,窗帘被拉上,房间几乎没有光线,苏鹤声伸出手,他视力很好,能看见自己的五指,视线一转,也能看清床上的沈砚之。
他不知道视力模糊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严义口中的那些症状,在沈砚之身上显现出来具体什么感受。
他什么都不知道。
通身的无力感席卷而来,令他精神紧绷,却无可奈何且束手无策。
苏鹤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拉着沈砚之的手,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有点凉,往下,摸到他的腹部。
砚之平躺着时,那里微微隆起,苏鹤声颤抖着手抚上去,忽然细微的动静从手心钻过。
他愣了一下,察觉这动静是什么后,眼眶唰地一下红了,一滴滴落在床上,洇出片片湿润。
紧接着,刚才动的地方,又覆上来一只微凉的手指。
苏鹤声慌忙看去,沈砚之正慢慢睁眼,两人对视上时,沈砚之忽然笑了一下,虚弱地问:“是不是动了?”
“是,它在动。”苏鹤声点头,倾身在沈砚之脸上亲了一下。
沈砚之闭眼,又睁开,身上没什么力气,鼻氧管戴着也不是很舒服,他动了动身体,苏鹤声察觉,起身将病床升高一些。
“心脏还有不舒服吗?”苏鹤声细声问。
“没有。”
沈砚之盯着他,抬了抬手,拉了下嘴角:“怎么又哭。”
本来已经止住泪意,听了沈砚之这话,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他用沈砚之的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一定是红肿不堪。
“好了,现在已经没事了。”沈砚之就着这个动作,在他眼睛上摸了一下。
苏鹤声泣不成声,宽阔的肩膀此时微颔,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哥,我害怕。”
害怕他哥突然晕倒,害怕他哥苍白脆弱地躺在床上,害怕他哥悄无声息的没了鼻息。
他害怕的要死。
“……”沈砚之眉心一拧,鼻尖泛起酸意,说不出话。
苏鹤声今年将满二十八,如果他在这个时候离开,那是不是浪费了苏鹤声这么多年?
沈砚之想着,可再一转念,他也浪费了那么多年,甚至把自己生命中剩下的所有时间,都给了苏鹤声。
谈什么浪费不浪费的。
沈砚之轻声说话:“别害怕,慢慢来,会好的。”——
作者有话说:今天好困,少一点,补在明天的更新里
十二月前,我会开新文,意味着我要在十一月份完结,包括番外[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