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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议罪一更（第1页）

宫城紫宸殿内，金砖墁地，穹顶高深。

端坐于九龙金漆宝座上的天德皇帝将面容隐于十二旒玉藻后，唯有一双眸子锐利如鹰，扫视着下方众人。

殿中气氛凝肃，落针可闻。

司礼监掌印太监萧烈宛如一道。。。

山道蜿蜒，如蛇盘于青石之间。阿念与沈眠并肩而行，脚下碎叶沙沙作响，像是大地在低语。每一步都踏得极稳，仿佛他们不是走向一座荒庙，而是走向命运的审判台。

青山庙早已不存，只余断壁残垣半埋土中，香炉倾覆，铜铃锈死，连那曾镇守山门的石狮也裂成两半，口吐藤蔓，眼窝空洞地望着天。然而越是接近，阿念体内的魂钉便越是躁动，七枚已齐聚掌心，竟开始自发旋转，如同星辰归位，牵引着他血脉深处某种沉睡之物缓缓苏醒。

“你感觉到了吗？”沈眠低声问，手指不自觉按住腰间刀柄，“空气……太静了。”

的确太静了。没有鸟鸣，没有虫吟，甚至连风都凝滞不动。唯有那九重铁链的轻响，自地底传来，一声、又一声，像是心跳，又像倒计时。

阿念点头，眉心黑纹悄然浮现，如墨汁滴入清水般缓缓扩散。他闭目感应，识海之中，七枚魂钉已化作一轮漆黑漩涡，中央浮现出一道模糊门户的轮廓??门后是无尽深渊，亦或是新生之始？无人知晓。

“他在等我。”阿念睁开眼，眸光幽深如夜，“不是以父亲的身份，而是以‘守门人’的身份。”

沈眠握紧他的手：“那你准备好了吗？一旦踏入，就再没有回头路。清心引只能护我三次，第四次……我会变成和那些棺中女子一样的祭品。”

“所以我不会让你进去。”阿念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凝视她，“你在这里等我。”

“你说什么？”沈眠猛地抬头，“你以为我是谁？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弱女子？还是你良心上的负担？”

“你是唯一清醒的人。”阿念声音低沉却坚定，“如果我失控了，如果魔胎彻底吞噬了我的神智……必须有人能杀了我。”

沈眠怔住。

“你不懂。”她咬牙，“从南疆毒沼到中州废塔，我陪你走过那么多绝境，不是为了在最后这一刻被推开！如果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那就发誓。”阿念突然单膝跪地，抬手割破掌心，血滴落在泥土上瞬间蒸发成雾，“以魂钉为证，以你我性命为契??若我堕入魔道，执迷不悟，你要亲手斩下我的头颅，永封此门！”

沈眠浑身一震。

这不是请求，是逼她立誓。

她看着他眼中那份决绝，忽然明白??这少年早已做好赴死的准备。他要去见林昭，不是为了相认，而是为了清算。

良久，她缓缓抽出长刀，划破指尖，将血滴在他伤口之上。

“我答应你。”她的声音轻如落叶，却重若千钧，“但你也听着，阿念，若你还能记得我是谁，若你还记得江南小院里的桃花帕子，记得南疆雨夜里你为我挡下的那一掌……那就别让我动手。”

两人相视无言，最终只是紧紧拥抱了一瞬。

然后，阿念松开手，独自走向那片废墟。

***

当他踏上第一级台阶时，整座青山庙突然震动起来。残垣断壁自行重组，砖石飞舞，瓦砾腾空，竟在短短数息之内恢复成昔日庄严庙宇的模样??雕梁画栋，金漆未褪，香火缭绕，宛如时光倒流百年。

可这一切皆非真实。

这是心象所化，是由执念构筑的幻境。

阿念一步步走入正殿，两侧壁画栩栩如生：左边绘的是林昭手持长剑，斩杀魔头于九幽门前；右边却是同一人跪地痛哭，怀中抱着一个浑身缠绕锁链的婴孩。两幅画面彼此撕扯，不断交替，仿佛连墙壁都在挣扎。

“你来了。”声音从大殿尽头响起。

那人背对而坐，披玄色长袍，银发垂肩，身形瘦削却挺拔如松。他并未回头，只是一手抚着膝上古琴，另一手轻轻拨动一根断弦，发出刺耳嗡鸣。

“三岁那年，我把你封进魔胎。”他说，“用七枚魂钉钉住你的七魄，将你沉眠于地脉节点之下。苏婉儿自愿成为守魂傀，日日夜夜以精血喂养你残存的一丝灵识。我不敢杀你，也不能放你……因为我看得见未来。”

阿念站在原地，拳头紧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