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將杯中的酒再次饮尽,仿佛饮下的是自己的未来和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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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常黎正扛著4277走在外面。
他本以为这小东西会很不老实,没想到醉倒之后倒是安静得很。
她的身体很轻,隔著衣物都能感觉到那份属於尘民的、长年营养不良所致的瘦弱。
淡淡的酒气混合著她身上特有的、一股类似於机油和灰尘的味道,並不好闻,但也不算让人无法忍受。
偶尔有穿著制服的上民路过,看到一个男人肩上扛著一个穿著尘民服装、人事不省的女孩,无不露出惊愕和鄙夷的表情。
但当他们的视线触及常黎胸前那枚闪耀著特殊光泽的身份牌时,所有的表情又都瞬间变成了惊恐和不解。
然后飞快地低下头,匆匆离去,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常黎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
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了面前:他根本不知道4277住在哪里。
悬吊楼区域错综复杂,房间编號更是杂乱无章。他总不能扛著个醉酒的尘民女孩,挨家挨户地去敲门询问吧?
现在天色已经晚了,思来想去,他扛著4277调转方向,朝著分配给自己的住所走去。
“身份识別……常黎顾问,欢迎回来。”
电子门锁发出一声悦耳的提示音,缓缓滑开。
门后的景象,与4068那间拥挤腥臭的小屋形成了天与地的反差。
这是一个宽敞的套间,整体是简约而冷硬的金属风格,有独立的厨卫。柔和的灯光从天板的凹槽中洒下,將房间照得通透明亮。
当然,这毕竟是灯塔,臥室没有太过多余的家具,只有一套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黑色沙发,一张造型现代的合金茶几,以及一张看起来就非常舒適的大床。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面巨大的落地式观察窗,窗外是如同海洋般的厚重云层。
站在这里,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踩在了脚下。
常黎隨手將4277从肩膀上卸下来,隨意扔在了那张沙发上。女孩的身体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发出满足的轻哼,翻了个身,继续沉睡。
她那身灰扑扑、甚至带著污渍的尘民制服,与这间一尘不染的房间显得格格不入,就像一滴墨汁滴进了纯净的水里。
常黎打量了一下,从储物柜里拿出一条崭新的薄毯,盖在了她的身上。
一阵精神上的疲惫感袭来,常黎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细微的脆响。他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了线条分明的锁骨,然后径直走进了床。
他没有费心去洗漱,只是脱掉了外套和鞋子,隨手扔在地上。
仰面倒在那张宽大而柔软的大床上,整个人瞬间陷入了顶级记忆床垫的温柔包裹之中。那种舒適感,与4068那张包浆的钢管床相比,简直是一个在天堂,一个在地狱。
带著这样的念头,常黎的意识逐渐沉入黑暗,很快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