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姓赵的有什么了不起?你为什么看不起姓袁的?”
袁魁凤一刀正要砍下去,一名女子走到了近前。
“凤姐,咱们粮台回来了,船出事了,你赶紧过去看看!”
袁魁龙怒喝一声:“姓凤的,我让你当水寨头领,不是让你混日子的,赶紧去码头看看出了什么事儿。”
袁魁凤觉得有道理,她放开了袁魁龙,兄妹俩一块去了码头。
一艘粮船离码头有几十米远,停在大江中央,粮台赵应德抛了锚,站在船头喊道:“龙爷,凤姐,我这舵轴子被打折了,船不能拐弯儿,只能先停这儿了。”
大半夜,江上全是雾,袁魁龙也看不清什么状况:“把船停这,你们怎么回来?”
“当家的,船不要了,你弄两艘小船把我们接回来吧。”
袁魁龙喊道:“这么大个船哪能不要了,快,找拉纤的去!”
袁魁凤喝道:“找什么拉纤的?船头不顺,这么远怎么往回拉?不就舵轴子么?我做一根!”
袁魁龙道:“你喝得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还能做舵轴么?”
“别在这瞎扯,叫人帮我支床子,选料。”
支床子,指的是支镟床子,赵应德的那艘船,舵轴有六米多长,这么大的镟床子,摆尾滩没有现成的,水寨上下几十号人到工坊里拿镟床子的零件,送到了江边,对好了轴,把床子装好。
其他匪兵选好了用料,抬来一根榆木,在床子上支好,几个匪兵踩住了踏板,榆木在床子上迅速转了起来。
所谓镟床子,其实和外州的车床有些相似,只是镟刀不是机械操控的,而是在袁魁凤手里攥着,直接在飞转的木头上下刀。
只要是浑龙寨上的船,舵轴都在袁魁凤心里放着,别看现在喝高了,不看图纸,不量尺寸,一边下刀,一边唱歌:
“榆木根,木筋连,浪里泡过不打弯。一寸旋,一舵杆,一刀一船性命担!上酒!”
袁魁龙怒道:“别他娘喝了,先干正事儿!”
镟床子匠,用镟床子做工件的手工匠人,三百六十行之一。
袁魁凤下刀又准又狠,不到一炷香功夫,一根新舵轴便已成形,木色光亮,纹理顺直,轴头干净,都无需打磨。
袁魁凤吩咐一声:“上舵!”
旁边有人备船,拖着舵轴子,到了赵应德的船上。
众人合力将榆轴嵌入舵槽,“咔”的一声,榫眼啮合,船身微微一震,新舵轴装上了,赵应德亲自掌舵,把船开回来了。
“凤姐,您这手艺,我是真服了!”赵应德下了船,赶紧把自己头盖骨掀开,从脑腔子里舀了一碗酒,献给了袁魁凤。
袁魁凤把酒喝了,一抹嘴,笑了:“老赵,好酒,你过来,我要剁了你!”
赵应德笑道:“凤姐,你又说笑。”
“没说笑,今天就要剁了你!”袁魁凤找刀去了,袁魁龙拿绳子把袁魁凤捆了,送回到了寨子里。
等袁魁凤睡下,袁魁龙给赵应德倒了一碗酒:“你带了三艘船运粮食,就回来这一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