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线放得极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阿夜,对不起,姐姐去欧洲出差了。”她另一只手覆上他滚烫的额头,语气里满是担忧。“你怎么烧得这么厉害?有没有吃药?我们现在就去医院。”陆夜没有回答。他只是用那双恐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仿佛要透过她的皮囊,看穿她灵魂深处所有的谎言。苏晚的心跳得飞快。她强迫自己迎着他的目光,眼神里只剩下纯粹的关切。“放手,阿夜,你抓得我好痛。”她的声音里带上了恳求的柔软。僵持了几秒。陆夜那几乎要将她捏碎的力道,终于松动了一丝。他贪婪地,近乎病态地,凝视着她脸上那份为他而生的担忧。这久违的、只属于他的温柔,是他赖以生存的氧气。可他又能清晰地从她身上,嗅到一丝不属于这里的、陌生的气息。那是另一座城市的气息。那是……另一个男人的气息。嫉妒和不甘像毒液,再次注入他的血液。他缓缓松开她的手腕,苏晚白皙的皮肤上,已经留下了五道清晰的、泛红的指印。他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身体向前一倾,整个人都靠在了她身上。他将头埋进她的颈窝,像一只终于找到归巢的、濒死的幼兽。滚烫的额头贴着她微凉的皮肤,灼人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苏晚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因为发烧而急促的呼吸,带着灼热的气息,一下一下地喷在她的脖颈上。他整个人都在发抖。“苏晚……”他的声音闷在她的肩膀上,带着浓重的鼻音,脆弱得不堪一击。“我以为你不要我了。”苏晚的身体僵住了。她伸出手,一下一下地轻抚着他汗湿的脊背,动作温柔得无懈可击。“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我一直在担心你,担心你的伤,担心你一个人在医院。”她撒着谎,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真诚。她能感觉到,靠在她怀里的少年,身体的颤抖似乎减轻了一些。他贪婪地汲取着这份虚假的温存,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苏晚一边安抚他,一边想扶他起来。“地上太凉了,先去床上躺着,我给你拿药。”陆夜却抱得更紧,像八爪鱼一样缠着她,不肯松开分毫。他身上那件单薄的病号服,因为汗水而紧贴着皮肤,苏晚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瘦骨嶙峋的脊骨。这一刻,他的脆弱是真实的。他对她的依赖,也是真实的。苏晚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刺痛。她喂他喝了水,温热的水流过他干裂的嘴唇,他像个听话的孩子,一口一口地咽下。那双烧得通红的眼眸,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脸。在享受这份温存的同时,一个更尖锐、更痛苦的问题,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不去。他能感受到苏晚此刻的心疼是真的。可如果这份心疼是真的,那电话里听到的一切,又算什么?这种矛盾快要把他逼疯了。他哑着嗓子,终于问出了那个盘踞在他心头,几乎将他折磨致死的问题。“苏晚。”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得可怕。“你和楚晏,现在是什么关系?”苏晚的心脏猛地一跳。她知道,这是最后的审判,也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必须给出那个最残忍的答案。苏晚放在陆夜肩膀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她能感觉到掌心下,少年瘦削的蝴蝶骨。她几乎能想象出,当她说出那些话后,这具依赖着她的年轻身体,将会陷入怎样的冰冷与绝望。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她眼底所有的情绪。这个动作,在陆夜看来,是默认,是心虚。他抱着她的手臂,一寸寸收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苏晚酝酿了许久,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却带着足以将人凌迟的重量。“我们……”她刻意停顿了一下。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陆夜的呼吸都停滞了。“……在约会。”三个字,清晰地,残忍地,落在了陆夜的耳中。陆夜的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瞬间炸开,一片空白。他抱着苏晚的身体,猛地一僵。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秒被彻底抽干,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倒灌回头顶。那颗因为高烧而昏沉的脑袋,在这一刻清醒得前所未有。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约会。他那个永远温柔,永远只对他一个人好的姐姐。和另一个男人,在约会。苏晚没有看他的表情。她不敢看。她只是狠下心,继续往那道血淋淋的伤口上,插上更锋利的刀。“他很好。”她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字字诛心。“成熟、稳重。”“和他在一起,我很安心。”每一个形容词,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陆夜的心上。成熟、稳重、安心。这些,都是他没有的。都是他那个偏执、阴郁、见不得光的灵魂,永远无法给予她的。所以,她就要抛弃他了吗?就像抛弃一只不再可爱的、长出了獠牙的宠物。陆夜的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发烧。而是因为极致的痛苦与愤怒。苏晚能感觉到,攥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力道在一点点地消失。不是松开,而是脱力。像是一个支撑着整个世界的支点,被瞬间抽走了。她终于敢抬起头,看向陆夜。陆夜还维持着那个姿势,低着头,柔软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表情。他没哭,没闹,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激烈反应。他就那么静静地坐着。苏晚等了许久,等到她几乎以为他烧糊涂了没听清的时候,陆夜终于动了。他缓缓地,极为缓慢地抬起头。那张因为发烧而泛着不正常潮红的俊美脸庞上,竟然扯出了一个笑容。一个极浅、极淡,却又诡异到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心软美人,反派弟弟是阴湿病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