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逝。转眼就已经来到深夜。老槐树的虬枝如墨龙探爪,将半边天拢在阴影里。皲裂的树皮上还挂着无数条褪色的幡布,像是丝丝缕缕的残魂。戏台就搭在树腹间。朽木拼的台面裂着指宽的缝,露出底下潮湿的黑泥,几簇鬼火似的磷光在缝里忽明忽暗。台柱歪歪扭扭地戳在地上。没有顶棚,只有几根断木横在上方,缠着枯藤和破纸。月光漏下来。在台上投出斑驳的影子,倒像戏子脸上没画完的鬼脸。“公子,我要开始了”花魁站在戏台上,清了清嗓子,干咳两声。“好”林夜点了点头。万事俱备。只等八方鬼物前来看戏。“荒坟堆里搭戏台哟——”“纸灯照得骨殖白!”“去年今日埋红妆”“今年坟头草过踝”戏音刚落。戏台自带的胡弦开始自主颤动。一阵阴风拂过。林夜突然就感觉自己的身后变得凉爽了许多。林夜下意识向后扭头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林夜还是感觉哪里不对劲。而后。他就拿两片槐树叶往眼皮上贴了一下。只是。这不贴不要紧。贴完之后,林夜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只见。不知何时。林夜的身后早已站满了看戏的鬼物。他们姿态各异。却都直勾勾盯着戏台,连眼珠子都不转。最靠前的是一个穿破洞寿衣的老鬼。脸上的肉烂得能看见牙床。当他咧着嘴笑时,嘴角直接裂到耳根,露出了一排黑黄色的牙齿。除此之外。他的手里还攥着半张发霉的纸钱,像是要等戏到高潮时抛出去,然后为戏子打赏。他旁边是一个抱孩子的女鬼。怀里的婴孩是半透明的虚影,她却用破烂的衣袖轻轻拍着。眼睛盯着戏台,脸上没有表情,只有眼角不断往下掉水珠。水珠落在地上,却没溅起半点水花,反倒化作细弱的磷火,飘向戏台的方向。更远处的鬼物看得不甚真切,却也各有神态。有个身披盔甲的鬼物。甲片上还沾着暗红的锈。一只手按在腰间断剑上,另一只手虚虚抬着,像是在跟着胡弦的颤音打拍子。最吓人的。还是那个缺了半边脑袋的老色鬼。露出的脑浆冻成了青黑色,却偏要凑得近,脖子伸得老长,仿佛生怕漏了一句戏词。有风吹来。他的身体动都没动一下。那只残存的眼睛,始终死死地黏在花魁身上!“你说三月折桃来”“怎教白骨长青苔?”“戏文唱到离别处”“棺盖吱呀为谁开?”戏曲再往下继续唱。声沉如泣。台下的众鬼物,也仿佛听的入了神。有的摇头晃脑。也有的在跟着一起打节拍。而那摊位上的鬼豆腐,只有一开始去了一些。后面似乎大家都听戏入迷。于是。减少的速度就放慢了一些。“纸钱烧尽魂难待”“胡琴断弦续不来”“若见坟前新土动”“莫是旧人寻戏来——”最后。这一段。算是戏词的高潮。本以为唱到这里,一段戏词就算结束了。然而。让林夜疑惑的是。台上的戏女戏音刚落。底下的观众,不知是谁,也是一名戏子,又接了上来。“来哟——来哟——”“戏文早该唱到我!”“去年送你花满头”“今年我头在坟头搁!”一瞬间。人群之中的气氛再次高涨。所有前来听戏的鬼物,无不拍手叫好!要不能说。高手在民间。同理。高手死后,也会出现在阴间。前来听戏的观众之中,也有人会唱鬼戏,这是林夜没想到的。但你别说。戏腔同样也别有一番韵味。他们只是在台下。缺少了一个舞台而已。但并不代表着,他们的实力就不行。“你说戏完同归家”“怎教黄土埋了话?”“纸灯照得人影晃””“我骨殖还在等你拉胡笳!”而后。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彻底夜深。戏曲落寞。那棺里冷得像冰窖,不如台上暖些个的戏词,还在林夜的灵魂萦绕。而通过这次鬼戏。一晚上的时间。林夜领地的人口,也直接又刷新了一百多人。其中。有符合转职僵尸条件的37人!符合转职鬼影卫的43人!符合转职刑罚恶鬼的23人!剩余的。就是一些各种杂役。他们不符合兵种的条件。只能在领地充当一些苦力。,!比如。有的鬼物负责盖土地庙。有的鬼物负责照顾诡植。还有的。可以负责去挖矿。或是留在领地帮助做一些鬼订单,和完成一些万家灯火上的遗愿。不仅如此。除了人形鬼物之外。槐树上还吸引来了很多尸鸦,成为了尸鸦王的小弟。咱就是说。尸鸦也能听懂戏曲吗?但不管怎么说。它们的加入。对领地来说,都是一件幸事。林夜也不可能拒之门外!那么。择日不如撞日。趁着今天晚上人多。有些事情,林夜也该宣布一下了。而后。戏曲落寞。曲终人散。林夜将所有人全部集中在了中央广场之上。“敢问领主大人,不知所为何事,将我们这么多人召唤前来”其中有一名战士忍不住开口问道。“也没什么,就是有几个简单的政策,需要宣告一下”紧接着。林夜便用夹杂了道行的声音开口道:“从今日起,领地将正式成立四个堂口!”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也变得严肃了很多。“敢问领主大人,是哪四个堂口?”又有人疑惑道。不过。这一次。林夜尚未开口。鬼婴却抢先开口道:“我知道,我知道,是天堂、地狱、人世间……和少先队员”林夜:“……”鬼母:“……”风月:“……”朱砂:“……”雪尸:“……”旱魃:“……”亡音:“……”静。安静。鬼婴话音刚落。一瞬间。整个中央广场,直接死一般的安静。大家都用一种很无语的眼神看着鬼婴,但唯独月女没有。她的脑子反应慢。现在还没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全民坟场:我挖坟挖出一个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