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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海后续 霍煊视角（第2页）

他站在暴雨里，昂贵的西装瞬间被淋得透湿，雨水顺著头髮流进眼睛，又冷又涩，但他毫无知觉。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四肢冰冷僵硬。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的那个悬崖。

只记得暴雨如注，狂风呼啸，几乎要將人掀翻。悬崖边拉起了警戒线，闻家和郗家的人一片混乱。

他神情恍惚地推开阻拦的人，跌跌撞撞地走到边缘，低头看著下方。

悬崖之下，墨黑色的海水在暴风雨中疯狂地汹涌、咆哮，掀起巨大的、白色的浪头，一遍又一遍地狠狠砸在嶙峋的礁石上。

那是一片能吞噬一切的、绝望的深渊。

那个人……就从这里……跳了下去？

冰冷的雨水浇透全身，他却觉得心口那片空洞里，烧著一把灼人的、名为悔恨的火焰。

直到这一刻，直到彻底失去的这一刻，他才终於肯对自己承认。

是的，从第一眼起，他就对闻溪產生了那种强烈到无法忽视的兴趣。

那种兴趣，混杂著好奇、惊艷，以及一种想要撕破他冰冷外表、看他为自己失控的恶劣欲望。

他反覆否定，给自己找尽藉口。认为闻溪清高、不识抬举，认为他鲁莽衝动、活该被教训。但每一次挑衅、每一次为难之后，他心底涌起的，不是厌烦，而是一种异常的、扭曲的兴奋。

他痴迷於那张总是掛著冷淡神情的脸，痴迷於那永远挺得笔直的、不肯弯折的脊背，更痴迷於闻溪身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淡淡割裂感。

他早就感觉到了，闻溪似乎从未真正想融入这里，他的眼神总是疏离的，仿佛隨时会抽身离去。

那次，他派人去“请”闻溪来食堂顶层。表面上是应闻予安的请求，要给闻溪难堪。他甚至恶劣地安排好了闻予安和郗璇就在一墙之隔。

他以为会看到闻溪的难堪、伤心或者愤怒。

但是都没有。

闻溪只是平静地泼了他一杯水，说了一些冷静又误会的话，然后乾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那一刻，他看著闻溪离开的背影，自己却缓缓躺回了地板上，盯著天板上繁复的吊灯，心里做了一个决定。他单方面撕毁了和闻予安那幼稚可笑的约定。

他的心像是被硬生生割掉了一块，血肉模糊。那一块伤疤，一半来自闻溪决绝的离去，另一半……来自曾经那个自大、傲慢、以权欺人的、混帐的自己。

之后的很多年，每当心口那道伤疤又开始隱隱作痛时，他都会独自一人，去到墓地。

他从来不敢靠得太近，只敢远远地站著，隔著一段无法逾越的距离，安静地看著那块冰冷的墓碑。

墓碑上的照片，闻溪依旧没什么表情，灰色的眼眸平静地望著前方，仿佛在注视著他，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入眼。

雨，好像又下大了。和失去他的那天，一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