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带著一种近乎残酷的天真。
“如果我说,某天我会杀了闻予安呢?”
这句话不是威胁,不是愤怒的宣泄,更像是一种冷静的宣告,在试探。
在闻敘白的视角里,此刻的闻溪就像一只被伤害过,对世界充满警惕和敌意的猫。
他竖起全身的尖刺,弓起背脊,对著任何企图靠近他的人发出威胁的哈气,挥舞著並不算锋利的爪子,试图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
炸毛哈气的小猫或许能唬住旁人,但在闻敘白眼中,这份强装的凶狠下,是清晰可见的伤痕和不安。
闻溪紧紧盯著闻敘白,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一直在说闻敘白此刻展现的“好哥哥”姿態是虚偽的表演,可为什么自己又要如此急不可耐地去试探闻敘白的底线呢?
闻溪自己也无法完全理清。或许真的是因为闻敘白作为自己的哥哥,或许他只是想知道这个哥哥存在的必要性。
如果……
闻溪想,如果闻敘白此刻表现出哪怕一丝的不赞同,犹豫,或者为闻予安说话的意思,那么从今往后,他不会再给闻敘白任何一个眼神。
然而,闻敘白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快,也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几乎没有思考,只是看著闻溪的眼睛,“记得提前通知我。”
闻溪微微歪了歪头,他是真的在好奇,在不解。
“为什么?”闻溪步步紧逼,“闻敘白,他难道不是你朝夕相处了十八年的弟弟吗?十八年的感情,在你这里就这么一文不值?”
“还是说,你本质上就是个冷血的怪物?死的是哪个弟弟,对你来说都无所谓?”
可怜的小猫只能用最尖锐的武器武装自己,在內心筑起的城墙外布满荆棘,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也拒绝任何可能的温暖。
面对闻溪咄咄逼人的质问,闻敘白脸上並没有出现被冒犯的怒意,反而掠过一丝……无奈?
他忽然抬起手,动作快得让闻溪来不及反应,那只骨节分明,带著温热的手掌,轻轻地落在了闻溪的头顶,甚至带著点安抚意味地,揉了揉他柔软的黑髮。
闻溪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他几乎是立刻猛地向后仰头,身体重重撞在椅背上,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你做什么?”
闻敘白没有追过去,那只手自然地收了回来,他看著闻溪炸毛警惕的样子,语气平静,“我说过,我的弟弟,只有你一个。”
闻溪的眼神里写满了不信。
闻敘白並不意外他的反应。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闻溪动作带歪的衬衫袖口,姿態从容。
“我想,你或许还没有真正的了解闻家。”
闻敘白的声音低沉下来,“听我说完,你再来判断我,到底是不是別有用心,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