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聿蹙眉,偏过头,显然是在抗拒。
“不用。”
林溪把水杯和药又往前递了递,用一种篤定的、奶声奶气的语调开口。
“我的哥哥是不会怕喝药的!”
这句话像一句魔咒。
林聿的动作僵住了。
“不喝药就不是你的哥哥了?”
林溪冷哼一声,但由於嗓音稚嫩,没什么威慑力。反而像撒娇。
林聿转回头,看著林溪那双清澈又执拗的眼睛,最终还是接过了药片和水杯,仰头一饮而尽。
药很苦,他眉头皱得更紧了。
后半夜,林溪强撑著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守著他。
她不敢离开,也不敢睡。
林溪曾经经歷过无数次身边人的死亡,那些人里,有她的挚友,亲人,从未见过的同事,还有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但她只能眼睁睁看著对方因为药物缺乏,一点点死去。
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
眼皮越来越重,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
最终,困意排山倒海般袭来,她再也撑不住了。
太累了。
这些年踽踽独行,独自一人。
林溪迷迷糊糊地,凭著本能,手脚並用地爬上了那张宽大的床。
她本能地找到了房间里最温暖的地方,那个正散发著持续热量的“大暖炉”。
把小脑袋毫不客气地枕在了上面,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小手无意识地抓住了身下人的衣角,沉沉睡去。
天蒙蒙亮时,林聿的烧终於退了。
他缓缓睁开眼,混沌的意识逐渐回笼。
身体虽然还有些虚弱,但高烧退去后的清爽感让他舒服了很多。
然后,他感觉到了腹部的重量。
不重,软乎乎的,还带著温热的呼吸。
他低下头。
那一瞬间,林聿屏住了呼吸。
他的妹妹,像一只找到了最舒服位置的猫儿,正安安稳稳地枕著他的肚子睡得香甜。
她的小脸因为熟睡而泛著健康的粉色,长长的睫毛垂著,小嘴微微嘟著,一只小手还紧紧地攥著他的衣角,仿佛那是全世界最可靠的锚。
林聿有些茫然无措。
林父林母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却不是一对合格的父母。
在幼年时,他们对林聿付出的感情就很少很少。
索性林聿天性使然,也不是亲人的性格。
但此时此刻。
那颗坚硬冷漠的心臟,在这一刻被撞开了一道裂缝。
他缓缓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林溪柔软的头髮。
指尖即將触碰到髮丝时,却又猛地停住。
他怕惊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