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母亲不该被践踏的尊严。
比如,他和林溪之间那份来之不易的安寧。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將这个早已腐烂流脓的家庭脓包,用最锋利的刀,彻底切开,让里面的骯脏暴露在阳光之下。
现在,他做到了。
……
思绪被拉回现实,冷饮店的谈话早已结束。
温予涵独自一人回到了那个曾经被称为“家”的地方。
推开沉重大门的瞬间,一股浓重又陌生的烟味扑面而来,呛得他几不可闻地皱了下眉。
客厅的水晶吊灯开著,灯火通明,將每一个角落都照得毫无遮掩,却也因此显得更加空旷和冰冷。
温嵐就坐在沙发上。
她身上穿著一件墨绿色的丝质睡袍,乌黑的长髮隨意披散著,手里夹著一根细长的女士香菸。
猩红的火点在昏黄的灯光下明明灭灭,烟雾繚绕了她那张总是精致完美的脸。
她面前的茶几上,水晶菸灰缸里,已经堆满了菸蒂。
这副样子的温嵐,温予涵从未见过。
没有了往日的优雅和一丝不苟,只剩下挥之不去的疲惫和一丝颓然。
听到开门声,温嵐的动作顿住,隨即慢条斯理地將手里的烟在菸灰缸里掐灭。
“回来了。”
她的嗓子因为吸菸而有些沙哑。
温予涵换好鞋,沉默地走到她面前,轻轻“嗯”了一声。
空气安静得可怕,只剩下墙上那座老式掛钟的滴答声,一声,又一声,敲在人的心上。
温嵐抬起头,仔细地看著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
他的轮廓已经褪去了幼时的稚气,开始显露出少年的清俊和挺拔。
只是那双琉璃般的眼睛,比任何一个同龄人都要来得深沉。
她忽然扯了一下嘴角,那弧度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一个疲惫的表情。
“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她问。
像是在问关於离婚的细节,又像是在问其他更深的东西,一种心照不宣的试探。
温予涵就那么站著,身形笔直,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他看著温嵐眼下的乌青,和她身上那股洗不掉的菸草味道。
然后,他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
“没有。”
他的回答乾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我是您养大的,不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