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了门,朝东边另搭的小厨房张望了一眼,平常这时候傅时雨都在里面忙活,但是里面黑黢黢的,没人在,也没有饭菜香,只有冷锅冷灶。
鸡舍里的食槽也是空的,他连鸡都没喂,太反常了。
苏筱圆的不安越来越重,像块冰冷的石头坠在胃里。
走到门口,房门也虚掩着,她鼓起勇气推开门,发现男人一动不动地坐在夕阳照不到的阴影里,像座雕像。
看见她回来,他也没像往常一样立即起身接过她的背篓,给她端茶倒水、揉肩按腰,只是转头看向她。
苏筱圆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紧:“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时辰前。”
男人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暖意,冰得她一个激灵。她不由想起他刚从昏迷中醒来时的光景,那时候他也是冷冰冰充满了戒备。
那时候他们是陌生人,他又受了重伤,谨慎戒备是人之常情。
可现在他们已经认识一年多,连夫妻都做了快半年,昨夜他们还在这张小床上缠绵。
苏筱圆委屈起来,手心的擦伤也火辣辣地疼起来:“是今天出去做任务,遇上什么事了吗?”
“不是,”男人道,“我想起来了。”
苏筱圆心里先是闪过惊喜,接着变成担忧,她不自觉地攥紧手,砂砾嵌进伤口,疼得她冒出了泪花:“想起多少?想起家在哪里了吗?”
“全部。”男人抬手点亮了灵石灯。
夕阳的余晖还在流连,以前的傅时雨绝对舍不得在天黑前点灯。
暖光照在他的脸上,却照不出一丝暖意。
那双漂亮的眼睛今天早晨还盛满柔情,现在却只有冷漠。
苏筱圆心提到了嗓子眼,该不会最狗血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了吧?
可他当时言之凿凿说记得自己没结婚她才和他在一起的。
她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难道你是娶了妻或者定了亲吗?”
“不曾。”
苏筱圆刚松了一口气,便听他道:“我修的是先天无情道。”
苏筱圆睁圆了眼睛,她听说过先天无情道,天生没有七情六欲,不会失个忆就爱上谁。
可他平常那样子哪里像无情道了,哪怕白天做任务、打猎,包揽家务,他还是夜夜缠着她,两三次打底,还是顾虑她身体才意犹未尽地罢手。
男人寒刃似的目光在她飞红的脸颊上停留了一瞬,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你不必怀疑我的道心。我的道号是凌日。”
说出自己的道号时,他微微蹙了蹙眉,似乎有几分嫌弃。
苏筱圆如遭雷劈:“你是凌日仙尊?大衍的那位剑尊?”
傅时雨挑了挑眉,似乎在说还有哪个凌日仙尊。
苏筱圆呆了半晌,不敢相信这半年来给她劈柴烧饭洗衣服、夜夜和她滚一张床的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天才剑尊。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你下的蛊。”
苏筱圆懵然道:“什么蛊?”
她使劲了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把他捡回来那天她把身上、家里看着像药的东西都给他用上了,其中有个小瓷瓶,她倒了倒没倒出药粉灵液,只有一颗芝麻似的东西掉出来。
她以为是什么碎屑,没放在心上,难道那其实是蛊虫?
所以他对她的所有温柔,所有爱意,都是假象,只是因为中了蛊?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道,一阵头晕目眩,感到自己好像踩在流沙上,周围的世界正在分崩离析。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蛊……”
傅时雨讥诮地挑了下嘴角,站起身走到她跟前打量她。
他生得高,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压迫感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他忽然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拇指用力揉开她的下唇,伸进她口腔:“看不出来,你这张嘴还会说谎。”
苏筱圆被他揉得生疼,心里又委屈,泪水盈满了眼眶,摇着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