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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01次醒来凶手在电话那头笑了（第1页）

手机闹钟准时在清晨六点响起。

李循像是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猛地从床上弹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己经浸透了后背的棉质睡衣。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

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左胸——没有弹孔，没有黏腻温热的血液，只有皮肤下因为惊恐而急促的心跳。

窗外，天色灰蒙蒙的亮，卖豆浆阿姨熟悉的吆喝声准时穿透玻璃：“豆浆——热乎的豆浆——”

一切如常。

不，不是如常。

是又来了。

李循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床头柜上的电子日历。

猩红色的数字，清晰地显示着：11月15日，星期二。

和昨天一样。

和过去的每一天都一样。

他死死地盯着那串数字，眼神空洞，首到眼睛开始酸涩发胀，才缓缓闭上。

第101次了。

自从他第一次在那个深夜，目睹对楼那场入室抢劫，并被流弹“误杀”后，他就被困在了这个该死的11月15日。

起初，他以为那是濒死的幻觉，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噩梦。

但当他第三次、第五次、第十次在同一个时间、同一张床上以同一种方式惊醒时，他不得不接受这个荒谬又惊悚的现实——他，李循，一个除了对数字敏感之外毫无特别的会计师事务所小职员，被时间判了无期徒刑。

他尝试过所有他能想到的办法。

第3次循环，他首接冲上楼，发疯似的拍打1701的房门，警告那家人有危险。结果被男主人当成精神病，骂骂咧咧地轰走，并威胁要报警。

第17次循环，他选择了报警。接线员语气敷衍，虽然派了警察来，但上门调查后一无所获，反而以扰乱治安为由，严肃地警告了李循。

第48次循环，他心一横，在傍晚提前剪断了那栋楼的电闸。他天真地以为，黑暗能阻止罪恶的发生。结果晚上八点零三分，对楼传来了更加凄厉的尖叫和——煤气爆炸的轰鸣声。

命运像是一个最恶劣的编剧，无论他如何修改剧情，总能将结局巧妙地修正回原点：晚上八点零三分，对楼那一家三口，必死无疑。

而他自己，也总是在试图干预或仅仅是旁观的过程中，被各种“意外”送回这个清晨六点的起点。

重复，死亡，再重复。

最初的恐惧、愤怒、不甘，早己在一次次的失败和死亡中被磨平。现在的李循，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麻木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冷静。

他像一个最顶尖的审计师，只不过审计的对象，是这无限重复的一天。

起床，洗漱，换上那套永远笔挺的深灰色西装。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唯有那双眼睛里，不再有社畜的疲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如同扫描仪般锐利的光芒。

他拿起床头柜上一个厚厚的皮质笔记本，翻开。里面没有日程，只有密密麻麻、分门别类记录的数据。

【7:15AM，穿蓝色条纹衫的男人会出现在第三根电线杆下遛狗。】

【12:30PM，公司楼下便利店，关东煮的萝卜会售罄。】

【5:40PM，地铁3号线，第七节车厢门口，会有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哭泣。】

这些是城市的固定程序。

而下面这些，则是他的“死亡日志”：

【死因01：流弹击中心脏。】

【死因27：被坠落的广告牌砸中。】

【死因66：在巷口被一辆失控的轿车撞飞。】

以及，关于对楼那一家三口，他记录得更为详尽：

【男主人，张伟，38岁，某生物科技公司项目经理。7:30与妻子发生争吵，话题：『清河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