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厨房里蒸腾着甜糯的水汽,灶台上的紫砂锅正咕嘟咕嘟冒着泡,桂花的香气混着米酒的醇厚,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这本该是个温馨惬意的画面,如果没有人在这里抱头当鸵鸟的话。
时从意蹲在料理台前,双手贴着发烫的脸颊,额头抵在膝盖上,那句要命的话还在她耳边回荡:
——你愿不愿意跟我结婚?
她“嘶”了一声,感觉脑子散成了蛋黄,怎么晃都晃不走席琢珩的声音。
他说:只要我结了婚,他们就不会再起这个念头。
他说这话时握着她的手腕轻轻一拽,因着这个动作微微前倾,两人瞬间靠得极近。
她猝不及防地仰头,正撞上他低垂的视线。
额角的血迹衬得他脸色苍白,向来挺直的背脊显出几分脆弱,可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睛却灼灼地盯着她,说得坚定又理所当然。
乍一听,似乎……还真有点道理。
可紧接着,脑子里另一个声音跳了出来,对她吼:有什么道理有道理?怎么解救一个婚姻的办法是拉上外一个婚姻吗?你俩要结那我也跟他结一个助助兴?
简直莫名其妙!
时从意抓了抓头发,蓬松的发辫突地翘起几撮。
毛茸茸的,又显得生机勃勃。
刚才,医生赶来给席琢珩包扎,她借口要来厨房放米酒,几乎从大厅里落荒而逃。
“咔嗒”一声,厨房门被推开,王妈端着药碗走进来,一眼就瞧见蹲在灶台前的身影。
“哎哟,我们这小精怪又是在演哪出啊?地上多凉,快起来。”
时从意条件反射般抬起头,尽管脑子还是一团浆糊,脸上已经条件反射地扬起笑:“王妈,您不知道,我在这儿等着,桂花糕能熟得快。”
“歪理。”王妈笑着戳她额头,把药碗搁在灶台边,“那你在这儿帮我看火,我去前厅瞧瞧。”
时从意应了声好,等脚步声远去,又把脸埋进了胳膊。
席琢珩刚才的样子实在太有冲击力。
他眼睫半阖,向来凌厉的下颌线条此刻竟显出几分柔软,像绷了太久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松懈,连带着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都消融殆尽。
这副罕见的脆弱模样,与他平日矜贵自持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却莫名让人心尖发颤。
更可怕的是,时从意发现自己居然该死的吃这一套。
那瞬间涌上心口的酸软让她差点就要点头,幸好理智及时拉住了她。
门口再次响起脚步声,她闷声开口,“王妈,我就再等三分钟……”
然后,温热的手掌却落在她发顶,带着熟悉的冷香。
那触感太特别。
王妈的手没有这么骨节分明,也不会在抚过她头发时,小拇指轻轻蹭在她耳后。
这个动作太要命!
时从意猛地抬头,撞进席琢珩垂下的目光。
他换了一身浅色家居服,额角的伤口被碎发半掩着,纱布边缘若隐若现。
“奶奶叫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