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微弱的、带着明确指向性的脉冲感,如同黑暗中伸出的一根蛛丝,纤细却清晰。它来自怀中那个冰冷而危险的“钥匙”生成器,短暂地颤动了一下,然后再次沉寂下去。
陈晟的心脏猛地一跳。这不是之前那种无意识的、招致灾祸的能量泄露,而更像是一种……被触发的、带有目的性的引导。
是之前爆炸的冲击激活了它的某种功能?还是它本身就在某种条件下,会对特定的能量源或环境产生反应?
无数的疑问闪过脑海,但此刻没有时间深思。这突如其来的指引,是他陷入绝境后出现的唯一一个方向,哪怕它可能通向更深的陷阱,也总好过在原地坐以待毙。
陈晟不再犹豫。他强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抗议,将搜刮到的匕首插在腰后,将那半壶浑水和照明棒塞进怀里,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和焦糊味的空气,迈开脚步,朝着“钥匙”刚刚指示的方向走去。
那方向指向沉船谷的更深处,远离黑市和相对熟悉的区域,通向更加荒凉和未知的地带。
沿途的景象越发破败和诡异。垃圾山变得更加巨大和扭曲,许多残骸己经看不出原本的形状,被岁月和恶劣环境侵蚀成了抽象的艺术品。地面开始出现巨大的裂缝,深不见底,从中冒出带有腐蚀性的蒸汽。空气中弥漫的毒雾似乎也更加浓稠,能见度急剧下降,标识环发出的黄色光芒在昏暗中艰难地穿透几米便被吞噬。
这里显然是连秃鹫帮和碎骨者都不愿轻易涉足的边缘地带,危险而寂静,只有脚下踩碎脆硬物质的咔嚓声和自己的喘息声打破死寂。
“钥匙”生成器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再次轻微震动,每次持续一两秒,脉冲感始终指向同一个方向,如同一个沉默的向导,引领着陈晟在迷宫般的废墟和地裂中穿行。
他的体力消耗极大,伤口在奔波中再次渗出血迹,每一次呼吸都灼痛难忍。但他咬紧牙关,目光死死盯着前方,依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这具濒临崩溃的身体。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道极其宽阔、仿佛大地被巨斧劈开形成的巨大裂谷。裂谷边缘陡峭,深不见底,只有凛冽的、带着浓重酸蚀气味的狂风从谷底呼啸而上,发出鬼哭般的呜咽声。
“钥匙”生成器的脉冲,明确地指向裂谷的对岸。
陈晟的心沉了下去。裂谷宽度超过百米,下方是致命的酸雾和未知的深渊,根本不可能跨越。
难道指引是错误的?或者,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局?
他不甘心地沿着裂谷边缘行走,寻找任何可能通过的途径。然而,裂谷边缘大多是破碎不稳的悬崖,看不到任何桥梁或可供攀爬的结构。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认为这指引只是这该死仪器又一次的作祟时,他的目光被裂谷一侧岩壁上的一样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半嵌入岩壁的、巨大而扭曲的金属结构,看起来像是某种大型飞行器的引擎连带部分舱体,以一种极其惨烈的姿态撞进了岩层,暴露在外的部分布满了腐蚀的痕迹,但主体结构似乎奇迹般地保持了相对完整。更令人注意的是,从这残骸中,有几根粗大的、似乎是用于输送能源或冷却液的管道断裂开来,如同扭曲的金属巨蟒,一端还连接着残骸,另一端则垂落向下,延伸向裂谷深处,看不到尽头。
其中一根最粗壮的管道,斜斜地搭在了裂谷对岸的一块巨大岩石上,形成了一道摇摇欲坠、看起来随时会断裂的“独木桥”!
“钥匙”生成器的脉冲再次传来,这一次,明确地指向了那根横跨裂谷的管道!
陈晟看着那根在狂风中微微晃动的、布满锈蚀和裂纹的管道,又看了看下方翻滚的、泛着诡异色彩的酸雾,喉咙有些发干。
这根本不是在指引生路,这是在考验他的勇气和运气!
走过去?这根管道不知道己经在这里经历了多少年的风吹雨打和酸蚀,能否承受他的重量都是未知数。而且裂谷中风力强劲,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不过去?呆在这边只有死路一条,秃鹫帮和清理者随时可能追来。
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