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书房中,伯夏站在孔丘面前,长嘆一声。
唯有他自己最清楚,自己这个孙子的聪慧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那般灵慧,竟让他想起了昔日的老聃。
可是……
“仲尼,你且回吧——大父已为你开蒙,教不得你了。”
他只是低声道出这句话。
“大父为何如此言讲?”
孔丘却摇了摇头:“大父学问通达天地,於礼教一道著书立说,乃是邦周首屈一指的大贤。”
“丘不过一总角小儿,大父如何会教不得?”
他恭恭敬敬地行稽首礼,开口问道。
看著孔丘这一举一动皆合礼法,举止毫无瑕疵。
伯夏又是轻轻嘆息。
“仲尼,你且答我一句——世间何以为本?”
他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世间自然以礼教为本!”
孔丘毫不犹豫地回答。
听闻此语,伯夏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仲尼。”
他缓缓说道:“昔年也曾有人问我这个问题。”
“当时我的回答,也与你一模一样。”
“但那人却说,礼法非其所求之道,將我驳斥得体无完肤,最后我只能羞愧而去。”
见祖父神色黯然,孔丘睁大了双眼。
他隱隱已能猜到,祖父口中的那人是谁。
“不错——正是那老聃。”
伯夏闭上眼睛,当年李聃那双坚定的目光仿佛又浮现在眼前。
今日之时,恰如当年之境。
那时的老聃问出此问,如今的伯夏亦復如是。
而今日的孔丘,给出的答案与当年的伯夏如出一辙。
这也是自一年前起,伯夏渐渐不再多加教导孔丘的缘由。
因为他已然察觉。
自己的孙子极为聪慧,几乎难以用常理度量。
但他与年轻时的伯夏竟是那般相似。
对於礼教礼法,伯夏曾深信不疑,认为那是人间唯一的正理。
可如今,他自己却已动摇。
这也是他回到鲁国后,不再出仕为官的原因。
老聃的出现,打开了他的眼界。
同时也撼动了他的信念。
这位曾经精研礼教的大贤,早在多年前便开始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