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兴许药王宗正是应了禅宗所求,炼制这种摧毁人格的药,才会招来灭门之祸。
宝蓝色的瓷瓶荧荧发亮,在我掌心中透出刺骨凉意,我的目光胶着其上,久久不语。
高灿凑近些许,矮声喊了我几回,我才讷讷道:“虚云还有其他话吗?”
“没了。”
“……嗯,我知道了。”我阖了阖眼,随手将瓷瓶放在了一旁的案几上。
高灿见状,忙道:“皇上,虚云大师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让第三者知晓这瓶药的存在,否则,怕有杀身之祸。”
“……”
“无妨的,”我平和道:“以陆渐离之智,不会料不到虚云有所行动。他是故意让你带这瓶药来见我。”
“陆……陆公子?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奴才不懂。”
“不懂,也好。”我转身走回床榻上,道:“我乏了,你先出去吧。”
“皇上……您还没用膳呐……”
我没有接话,兀自将被子裹在身上,和衣躺了下去。
高灿无计可施,只得离开。
我在**放空了许久,翻来覆去,直到倦意上涌,才又足足睡了大半日。
至醒来时,天色已晦暗下来。
外边约莫是起了大风,风声呼啸着,直往屋子里灌。
我四肢都冻得冰冷冷的,蜷缩成了一团。
左右再睡不着,我便想起来倒杯水喝。
刚一转身,就瞅见那袭暗红色的衣裳,正在轻手轻脚的关窗户。
我默然盯着他。陆渐离应是也察觉到了我的动作,把窗户合上,便又直直朝门口去。
我忽然道:“那瓶药,你可熟悉?虚云说,是出自药王宗。”
“……”
我坐起身,赤脚着地,也不等他接话,便自顾自道:“摧毁人格,那是什么样的后果?”
陆渐离身形一顿,终于侧过头来看我:“你想知道?”
我一时沉默。
他向我走来,近了,他蹲下身子,仔细替我穿好鞋袜,“后果,与杀人也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徒留一具空壳在世上罢了。也许,会成为一个不及岁余小孩儿的智残,也许,从此无思无智,只是行尸走肉。”
“所以,这就是你灭了药王宗的理由?”
他不答,起身再次背对我,“出家人的慈悲,呵,讽刺。他既把药给你送来了,你只管留着。说不定,有朝一日,你用得上。”
“你希望我用上吗?”我语气苦涩。
陆渐离身形微僵:“我希望……我希望回到你去泗河州以前,可能吗?”
我敛下眼皮。
陆渐离静待片刻,等不到我的回应,一步一步挪至门外。
狂风卷着细雪覆在他肩头,我头一回,觉得他的背影,竟如此萧索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