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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万人坑塚（第1页）

盗洞初入时极其狭窄逼仄，仅容一人匍匐前行。洞壁是冰冷的、带着湿气的原生岩层，与外面那赤褐色的夯土截然不同，显然开凿者当年是费了极大心力，才找到了这条隐秘的路径。阴冷的风从洞穴深处倒灌出来，带着愈发浓郁的、仿佛浸透了千年血锈和尸骸腐朽的混合气味，令人作呕。丁逍遥打头，强光手电的光柱在崎岖不平的洞壁上切割出晃动的光影。他体内的兵煞之气如同被投入烈火的干柴，在踏入盗洞的瞬间便熊熊燃烧起来，那股来自地底深处的呼唤变得无比清晰，不再是模糊的意念，而是一种近乎实质的牵引力，拉扯着他的神经，诱惑着他的心智。他必须调动全部意志，才能压制住那股随之升腾的、毁灭一切的暴戾冲动，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也略显粗重。紧随其后的萧断岳，伤势未愈，每一次在狭窄通道中的挪动都牵扯着断骨，发出压抑的闷哼，但他一声不吭，只是那双虎目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死死盯着前方丁逍遥的背影，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支撑。队伍沉默地向前蠕动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盗洞连接到了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之中。然而，这溶洞的景象，让即使是见惯了古墓幽邃的众人，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头皮阵阵发麻。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溶洞，而是一个巨大到望不到边际的“万人坑”！强光手电的光柱扫过，映入眼帘的是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数不清的人类骸骨！这些骨骸大多残缺不全，横七竖八地堆积在一起，几乎填满了整个地下空间，一直延伸到光线无法触及的黑暗深处。有些骨骼呈现出扭曲挣扎的姿态，指骨深深抠进身旁的土石或同伴的骨殖中；有些头骨上还残留着清晰的击打或劈砍痕迹；更多的，则是如同垃圾般被随意抛掷、堆积，形成了一座座令人触目惊心的白骨之山。空气在这里几乎凝滞，那股混合了磷火、腐土和绝望的气息浓烈到化作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令人窒息。脚下踩着的，不再是岩石或泥土，而是咔嚓作响、不知沉积了多少层的碎骨。手电光下，偶尔能瞥见一些尚未完全腐朽的破烂麻布碎片，或是锈蚀得几乎与骨骸融为一体的简陋铁器。“这……这得死了多少人……”金万贯声音发颤，胖脸煞白，下意识地抓紧了身旁陆知简的胳膊。他虽是倒斗出身，见过尸骸，但何曾见过如此规模、如此惨烈的景象！陆知简亦是脸色发白，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拨开表层的几根肋骨，观察着骨骼的色泽和堆积方式，声音干涩：“骨质发黑，多有裂痕，并非自然死亡……是屠杀，大规模的……活埋或者坑杀。看这堆积方式和土层，年代极为久远，恐怕……就是当年为制造血陶俑而被献祭的那些人。”云梦谣闭上双眼，身体微微颤抖。她不需要触摸，便能感受到这无边骸骨中蕴含的、历经千年仍未散去的滔天怨气与无声的哀嚎。那是一种足以让灵魂冻结的冰冷与绝望。她手中的骨笛似乎也感受到了同源的气息，发出细微的、几不可闻的悲鸣。林闻枢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他的耳朵在极力分辨着除了众人呼吸和碎骨声响之外的任何异动。在这死寂的尸山骨海中，任何一丝不和谐的声音都可能是致命的预警。丁逍遥站在骸骨堆的边缘，身体微微晃动。他体内的兵煞之气在此地浓郁到极致的怨煞环境中，如同回到了母体，变得异常活跃和……饥渴。那股来自地底核心的呼唤与周围无尽的怨念产生了强烈的共鸣，疯狂地冲击着他的意志防线。他眼前开始不受控制地闪现出无数扭曲、痛苦的人脸，耳边回荡着凄厉的惨叫和兵刃砍入骨肉的闷响。“逍遥！”陈国梁看出他的状态不对，沉声喝道，“稳住心神！秦教授的临时屏蔽装置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丁逍遥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疼痛和血腥味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他深吸一口那令人作呕的空气，强行将几乎脱缰的煞气再次压回经脉深处，声音嘶哑地道：“我没事……继续前进。感应……更强了，就在这个方向。”他指向万人坑深处，那片骸骨堆积得尤其高耸、黑暗也尤其浓重的区域。队伍再次启程，这一次，是在这由无数亡魂铺就的道路上艰难跋涉。每一步落下，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那声音仿佛踩在每个人的心尖上，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正行走在怎样一片悲惨之地。随着深入，他们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迹象。在一些巨大的、由骨骸堆砌的“山丘”顶部，偶尔能看到一些相对完整、甚至呈现出跪拜或祈祷姿态的骷髅，它们周围散落着一些粗糙的、刻画着诡异符号的黑色陶片，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是祭司？还是……被选中的特殊祭品？”陆知简喃喃自语。突然，走在前方的丁逍遥猛地停下脚步，抬手示意。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听一阵极其细微的、仿佛无数细沙流动的“沙沙”声，从前方的黑暗深处传来。那声音并非来自他们脚下踩碎的骨骸，而是源自更深处，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规律性。丁逍遥缓缓将手电光柱移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光线下，只见前方不远处的骸骨堆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蠕动！定睛看去，那竟是数十具残缺不全的血陶俑！它们似乎是从这无尽的尸骨海中“生长”出来的，身体由破碎的陶片和周围的白骨勉强粘合而成，眼中闪烁着微弱但怨毒的红芒，正用一种极其缓慢而僵硬的速度，从骨堆中挣脱出来，如同从坟墓中爬出的丧尸，无声地转向了闯入者们的方向！它们与之前在兵工厂遇到的陶俑不同，更加残破，也更加……诡异，仿佛与这万人坑的怨气彻底融为一体。万人坑塚，不仅是历史的惨剧现场，更是孕育这些恐怖杀器的温床！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显露它狰狞的一角。：（）撼龙秘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