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吗?我到你楼下了。”陆江南说着,不禁抬头望向楼上。
果然几秒之后,十二层所在的阳台,邹琪从窗户探出头来招呼他,“上来吧。”
邹琪穿着一套家居服,休闲而随意。离开职场后,她就不再必须以层层重甲伪装出的自己面对别人,也不再需要用冷淡与疏离的方式与人交流,这其中当然包括陆江南。这种改变让她觉得轻松而且更易于接受,但许多情绪也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比如对他的喜欢。
陆江南被请进客厅,邹琪招呼他坐下,“茶还是咖啡?”
“什么味道这么香?”
邹琪经他提醒,立刻跑进厨房,“糟糕,我的汤!”
陆江南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折腾厨房,有一瞬间的晃神,曾经他很向往这种生活,当初这一切对他而言都是触手可及,可惜一切都在刹那之间化为乌有,回过神来又觉得可笑,真是贼心不死。
邹琪盛了两碗汤放在餐桌上,“你有口福了,来尝尝我的独家秘制香菇鲫鱼汤。”
他笑着起身,坐到餐桌前,应她的好意尝了尝刚出锅的靓汤。
“味道怎么样?”邹琪一副等着人夸的模样。
陆江南点了点头,“味道不错,就是火候过了点儿。”
邹琪撇嘴,“一个大男人,吃东西这么挑剔。”
他无奈地摇头,一口气把汤喝完,然后把空碗递给她,示意自己的口味真的很随和。
邹琪把碗夺走,放在一旁,“确实不怎么好喝,别为难自己。”
“最近身体怎么样?头还疼吗?有没有按时复查?”
她放下汤勺,用手支着下巴,笑道:“很久没疼过了,也按时复查了,医生说恢复的不错,放心吧。你呢?怎么突然跑过来?这个时间,你应该在办公室里奋战才对。”
他没回答,但聪明如邹琪,怎么会看不出坐在对面的男人有心事,她在工作上不够圆融,但在生活上却足够通情达理,尤其对待陆江南,更是善解人意。所以他不说,她也不追问。
两个人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其实这样对邹琪来说未尝不好。她跟陆江南身边的其他女人不同,接受不了各取所需的男女关系,所以宁可做好朋友。
想想也是可笑,本来她和陆江南除了工作上的关系,私下里交集并不多。虽然两个人的父辈关系不错,但邹琪一家后来离开C市,两家关系也淡了下来。等邹琪再次出现时,陆江南显然不太记得她是哪位了。这种状态维持的时间几乎横跨了她整个青春岁月,但上天突然为她打开一扇窗户。
五年前,市场部总监张晏因为一笔账目问题远遁异国,消失了三年后,他突然潜回国内,买通几个打手,伺机报复陆江南。当天邹琪加班,恰好与陆江南一同出公司,在地库遭到几个伪装成检修人员的打手的袭击。邹琪不顾危险,替陆江南挡下打手挥来的棒球棍,头上挨了一下,当场昏迷不醒。
陆江南并无大碍,邹琪却因头部受到打击引起颅内出血,很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事情发生后,警方抓住了几个犯案的打手,并且揪出幕后主使张晏。至此,逍遥已久的张晏才一并落网。
陆江南一直为此心怀愧疚,虽然邹琪现在恢复的不错,但当初她受伤的惨状仍旧历历在目,而且血块压迫脑神经引起经常性的头痛,也一度令她苦不堪言。邹琪却一直给他宽心,说自己现在住在他送的豪华公寓里,享受着五星级的待遇,别提多舒服了。他也不多说什么,只能尽可能弥补。
这件从天而降的祸事虽然让邹琪饱受摧残,却为她和陆江南近距离接触提供了时机。她不知道该叹人生无常,还是抱怨老天不公。寻常人追求心仪对象,哪需要这么伤筋动骨?
邹琪再次跟陆江南提出要回聚力上班,毫无悬念又一次被拒绝。陆江南不可能冒着让她旧痛复发的风险让她回去,她知道陆江南的顾虑,只能作罢。其实目前这种状态很舒服,邹琪很满足,如果回到聚力,说不定她又要被打回原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