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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和叶凡分开以来第一次见面,盛于夏知道他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也感觉到这必将是一场硬仗,她没信心能赢,却不得不迎战。
他开始还带着微笑,显然没到最后时刻,不想撕破脸皮,“夏夏,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江南看得出,叶凡来势汹汹,摆明了是兴师问罪。搁在平时他倒是挺愿意看好戏,可看盛于夏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有些不忍心,他伸手想把盛于夏拉到身后。
可盛于夏特别不识好歹地挡开他的手,一步就跨上前去,仰起头对着叶凡,“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我爱上陆江南了,死心了没?”
叶凡大概是没想到,盛于夏为了干脆利落地跟他断了关系,竟然说这种话。他气急,“你要悔婚?结婚请帖都发出去了,你把盛家的脸面往哪放?我的脸面往哪放?”
“盛家早就没脸面了。”盛于夏觉得自己没说错,盛文森在商界的口碑一直不算好,具体因为什么她不甚了解,大约是为了利益使过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这些事情,他从来不会跟她讲。不过风言风语还是听过一些,但她眼里装不下那么多人的好恶,也没办法用一把道德标尺去衡量自己的父亲。所以关于外界的传闻,她能不听就不听,不得不听的,也不往心里去。而至于叶凡的脸面,她恐怕是顾不得了。
叶凡被气的够呛,嘴上嘲弄,“心高气傲的盛于夏也肯出卖自己?看来是价码够诱人。你为什么不跟我开价?说不定我也出得起呢。”
盛于夏觉得愤怒和羞耻,瞪着叶凡不知作何反应,她不相信这种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陆江南实在看不下去了,看她应战的时候一副敢作敢当的模样,不到两三回合,就败下阵来。他伸手把面前的女孩子拉近自己身边护住,“都是要脸的人,何必把话说这么难听?”
盛于夏就这么被拽离是非之地,也完全忘记要去再看看盛文森,脑子里全部都是叶凡的话。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明白,她会这么介意,也不过是因为在她心里,那些出卖自己的罪名早已经坐实。只不过给人当众指出来,还是太难堪了。
走到拐角处,身后又传来叶凡的声音,他说:“陆总,我们两个不过是一个做初一,一个当十五,谁也不比谁高尚。”
空****的走廊里,叶凡的声音异常清晰而具有穿透力。盛于夏抬头看陆江南,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谁都不在他眼里。而她却感觉到,仿佛有什么事情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暗潮汹涌。她不想被卷进漩涡,她太想逃出生天。
都已经到家,盛于夏仍旧闷声不语。陆江南觉得她大概还对叶凡的话耿耿于怀,有心开导几句,“行了,几句话而已,听了就过了,别放在心上。”
盛于夏非但没有被开导,反而瞪了他一眼。陆江南啄磨着自己的话可能是说的不中听,又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找着机会,我帮你报仇,这总行了吧?”
盛于夏还是没理他。
晚饭的时候,陆江南特意嘱咐家政做几道清淡的菜式。但盛于夏吃的并不多,只吃了小半碗饭就放下筷子,家政阿姨特意做的几道菜,更是没怎么动。
陆江南看她吃的那点东西,顿时也没了胃口,“吃这么少,减肥也没这么减的。”
“我饱了。”盛于夏离开餐桌,一个人窝到客厅沙发上看电视去了。七点多钟,全国卫视台都在播新闻,她对新闻节目兴趣寥寥,转到电影频道。
陆江南坐在餐桌前,可以看到盛于夏沉着一张脸看电视,那表情像是谁欠了她八百块钱,越看越觉得有意思,一点小事,到现在还搁心里梗着过不去。反应过来时,不知道已经盯着她看了多久,回过味来,觉得自己真是闲的,书房一堆公事等着他处理,竟然还有闲心研究小姑娘的心事。
电影频道在播老电影《霸王别姬》,正赶上程蝶衣说那句:“说好了是一辈子,少一年、一天、一个时辰,都不是一辈子!”盛于夏突然就想流泪,这电影她看过好几遍,却从来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能体会程蝶衣的心境。
她仰起头看着屋顶,最近事情发生的太多太突然,她神经紧绷,丝毫不敢松懈,以至于没有时间思考。经过下午和叶凡的会面,她才有了一种重回人间的感觉,而她也真的意识到,一切都完了。
正想的入神,身边的沙发垫陷了下去。盛于夏转头看,是陆江南坐到她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