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最是时光摧枯拉朽
01。
电梯门缓缓闭合,颜梦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终被隔绝在外,我舒了一大口气,靠着冰冷的墙壁轻轻地闭上眼睛。
十分钟前,在傅亚斯说完那句话后我逃出了病房,却一头撞在不知为何折返的颜梦身上,在她探究的目光扫射下,我下意识解释:“傅亚斯说要休息,所以我才要走的,我要回去上班了。”说完我就后悔,我又没做错什么,何必要如此慌张地和她解释。
颜梦瞪着我,像是气急了,好一会儿没说话,直到我走到电梯门口,她才咬牙切齿挤出两个字,声音很小,口型却不难读懂。
她说的是:贱人。
在那一刻,我并没觉得难堪,反倒很想笑,便真的对着她弯起嘴角。
她没有说错,不止是她,就连我自己也觉得:我真是一个贱人,一个彻头彻尾的贱人。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和前男友分手,又与前前男友见了无数次面,抱着他痛哭流涕,像个贤惠的媳妇般给他喂饭,甚至为了他一句可能是有口无心的话吓得心惊肉跳落荒而逃。我真的不想承认,在那一刻我心里一闪而过的情绪是惊喜,虽然,它很快被纠结所代替。
我随着人流走出医院大门,在即将克制不住回头看时我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谈夏昕,你清醒点,他死不了的,况且还有无所不能的颜梦,不是吗!现在你该管好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心里还想着什么鬼东西。
下午三点钟,我从金色的阳光里奔向了媒体大厦的怀抱,随着电梯的上升,心里忐忑得不行。当我小心翼翼地推开办公室门,试图装作若无其事像以往每一次跑新闻回来一样,可十几双眼睛却像装了探测仪,“唰”地朝我扫射过来。
我尴尬地站在门口,想着如何躲开一道道八卦视线回到座位,小优却走过来,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夏昕,老陈让你回来马上去办公室找他,刚还出来看了好几次,见你没回来那个焦急呀!快去吧!”
我朝她拱手道谢,她却在身后慢悠悠加了一句:“回来再好好和我们细说你今天去哪里了,老陈笑得脸上的褶子一道道的。”
我以为她在说笑,可当我推开主编室的门看到笑得像包子的主编时,还是被吓得双脚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加入《今报》一年,主编老陈笑的次数屈指可数,像这样笑得眼睛都看不见几乎是没有。他笑眯眯地看着我,像一个慈爱的长辈,拉长了嗓子:“小谈啊!你可真是好样的,走了这一趟,颜秘书便答应我们的采访,这可是独家啊!你可真是没辜负我的栽培!”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手用力地拍在我肩上,差点没拍出我一口鲜血,“你认识颜秘书这事怎么不早说!这不白白丢了很多机会吗?”
“主编,我不认识颜秘书。”
“胡说,不认识她怎么认识你?”
“主编,我不认识颜秘书。”
“你你你,你这人真是油盐不进,颜秘书是什么人物,有你这么急着撇清关系的吗?”
“主编,我不认识颜秘书……”
“好了好了,知道你不认识了!出去工作吧!”他有些生气,大手一挥,像在赶鸭子一样,“走走走,不知好歹!”
末了,他又把我叫住,气呼呼的:“既然小谈你不认识颜秘书,采访她的任务我就落实到别人那去了。你出去工作吧!”
若是换成别的事,我可能会气恼,但在这一刻我非但没有异议,还扎扎实实松了一口气,不用再以工作为由与颜梦接触,我开心都来不及。但想要把版面让给人,内心还是抑制不住的沮丧。
或许是我的表情太过肃穆,从主编室出来那些眸子里闪着八卦的人竟然没有冲上来问,只是继续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希望我能自爆。我默默走向座位,埋首电脑前,继续装着深沉。
时间刚过六点,我便收拾了东西冲向电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众人面前。
我没有回家,直接去了游泳馆。
从医院回来,我便发现自己出现幻听,傅亚斯的那句话不停在我脑子里回**,一次又一次。我觉得应该做些什么,好让自己清醒一些。
游泳馆距离小区大概一公里,是向阳游泳老师开的,也是他的训练基地。每个月他都给我送几张票,让我有事没事多去锻炼身体,我很少过去,票一直放在包包里,这下却派上用场。
傍晚的游泳馆空无一人,明亮的镁光灯打在池面上,远远望去,海蓝蓝的一片,好看极了。我脱了外套和鞋袜,穿着牛仔裤和衬衫,像个女神经病,一头往水里扎去。
大学体育课有游泳课程,我用尽各种逃课理由断断续续还是学会了一点,与周舟一起蒙混了老师才不挂科。但我天生畏水,基本没去游过泳,即使是最闷热的夏天,颜梦事件后,我对水的恐惧更深了一层。总的来说,我并不怎么会游泳,我也是在入水后才恍然想起,可以及来不及。
池水冰冷刺骨,我像个水鬼一样在水里扑腾,那个声音依旧不肯放过我,一字一句地重复。
我在心里咒骂着傅亚斯,若是我等会真的在这空无一人的游泳池溺水,一定要化成冤鬼找他索命。第二个要复仇的便是颜梦,如果有空的话,我还要再去吓吓李维克。我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手脚在水里胡伸乱蹬,正准备朝边上游去,左腿却突然抽筋,像被人用力地扯着脚,一阵阵地发疼。
我咕噜噜地喝了几口水,拼命往岸边蹬。就在我即将靠岸的时候,一只手从后面伸出来,用力地抱住我,我一慌张,开始挣扎,那人似乎料到我会挣扎,毫不客气一个手刀敲在我脖子上,我被敲得发昏。
就在我顾着忍痛的时候,那人已像拖着沙包一样把我拖上岸。待我看清那人的脸,差点爆炸:“向阳,你干吗打我!要我的命啊!”
他瞪着红红的眼睛,有些无辜和委屈:“姐,我是救你!”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已经开始控诉,字字血泪,“你怎么能自杀呢!你怎么能这么想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