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摇头,自那天后,傅亚斯没有再出现过。
“没事,就是工作比较忙。”
“报社工作这么忙呀?是不是要采访很多大腕,市长啊领导啊这些?”
此时冉书瑶已从卫生间走出来,卸了妆活脱脱一个清秀美女,听到向阳说话,瞪着大眼睛看我,态度迥异:“你在报社工作呀?那是不是认识很多名人?车展啊服装秀啊这些你知道吗?就是那些商家,你能不能介绍我给他们认识呀!”
大眼睛充满了期待,我抱歉地打断她的念想:“我是负责社会新闻版块的实习记者,你说的这些应该是时尚杂志或娱乐报刊吧,我完全帮不了你。就算我在那些杂志社报社工作了,我也帮不了你……”
她的眸子瞬间黯淡,用筷子戳着浮沉在锅里的丸子,神情失落:“哎,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帮得了我。”
正低头吃菜的向阳忍不住嗤笑:“冉书瑶,别再做明星梦了,你他妈的要是被人骗了,我可管不了你!”
“我什么时候要你管了!”
“要不是你妈让我管,我还懒得管了!女孩子家家,每天打扮成这样,好好的学不上,整天做明星梦,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你这样的。”
两个小孩吵得热火朝天,我抱着碗兀自吃饭加观战,还是忍不住感叹:年轻可真好呀。
我的大学时代,也像他们一样疯闹,可现在我已经走出象牙塔,初入社会,如一条毫不起眼的小鱼,在深海里艰难地浮游。
鲜红的浓汤里漂浮着各种火锅料,我听着他们吵闹,享受这一刻的温暖。
接下来的日子,前所未有的平静。
工作虽没有大突破,也没再犯错,不该出现的人,没再出现,每天准时上下班,偶尔和李医生约会看电影,日子井然有序。若是非说有什么波澜,就是我的牙病又犯了几次,让李医生半夜穿着睡衣给我送药过来,气得他好几次给我扔白眼:“要是你还这样不珍惜自己,我们就分手吧!自从和你谈恋爱之后,我的工作量可加大了不少!”我置之不理,笑嘻嘻地扯过话题:“做人最紧要是开心!你饿不饿,我给你下碗面呀!”
他瞪了我一眼,终于还是没绷住,笑了。
这便是我所希冀的生活。
这段时间周舟反倒开始忙碌,许多天都没有回我那儿,打电话过去她竟是咬牙切齿,这么多年来首次听她骂脏话,可想而知她的心情有多糟糕。
“路放那不要脸的,趁我家老爷子生病,抢了好几个地盘。北郊的地是要投标,也不知道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方法,给他标去了!那地原本是我们的,审批都通过了,就差临门一脚!真真是不要脸的贱人!”
我已经很久没从周舟口里听到这个名字,就连我自己,说到他也会刻意规避。从她嘴里说出这两个字,忽然让我感觉到有些陌生。周舟从小有良好家教,我几乎很少听过她骂人,此时“路放”二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还带上那么难听的字眼,可想而知她有多愤怒。
恍惚间想起那天在弘晖和路放碰面,才明白他所说的“不放过周舟”,是这样的不放过。幸好,我没有替他转达。
说到周舟与路放的渊源,估计要往前追溯很多年,那个时候我还没来得及认识周舟,所以无法阻止他们相遇。后来周舟告诉我,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就知道那人是危险的,可他对她却有着致命的吸引。
路放是前路氏总裁的私生子,亦是周舟父亲的好友和生意伙伴,按辈分,她要叫他一句叔叔。可就是这么可笑,她爱上了他,他竟然也没有拒绝。我并不知他们之前的爱恨纠葛,只知道这些年周舟爱得艰辛。
我至今无法忘记那个大雨滂沱的下午,他勒令周舟打胎不成最终失了风度,对她拳脚相加。周舟像一个破碎的娃娃,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我想,那个时候她已死了一次。也就是那个时候她才明白,路放并不爱她,他爱的是她背后的周氏,简而言之就是钱。
后来周舟心灰意冷去了西藏,流浪了半年之久。
再后来,路放离了婚。
“对他来说,婚姻不过是一场交易,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扔掉。”周舟这样对我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四月就这样,迈着轻快的脚步,慢慢地走远。
四月的最后一天,深夜,我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那时我正准备睡觉,迷迷糊糊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看到是陌生号码也没多想,直接滑动接听键。
起初,电话那边一片寂静,随即是沉重的呼吸声,我几乎以为自己接到了骚扰电话,正准备挂断,低沉压抑的哭声透过电波,断断续续传来。
像一支箭,射在我心上。
我浑身僵硬,握着电话的手竟使不出力气,也无法放下,只能听着那边的哭声,一声盖过一声。
那是一种悲切的,几近绝望的哭声。
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将它和脑海中那个熟悉的身影重合起来,但声音的的确确是他的。三分十六秒通话,没有一句对白,最后他用一句“对不起”结束了通话。
声音是沙哑的,电话是陌生的,但我清楚地明白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他如何知道我电话?我要不要换号码?想到这儿,我又一次觉得自己可笑,他连我在哪工作都知道,更何况一个电话。
他是神通广大的傅亚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