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谈话到此结束的信号。
“过几天去喝一杯。请你们去喝点好酒。”
对于国分的邀请,鹫尾什么也没回答。他不甘心地咬着嘴唇,鞠了一躬就离开了房间。
站在敞开的门前,神场没动弹。
“神场。”
门外,传来了呼唤自己的声音。
他抬起头来,看到了鹫尾的眼睛。鹫尾带着一副愤怒和悲伤交织的表情,看着神场。这是神场从未见过的表情。
“你的上司在叫你呢。”
国分拍了拍神场的背。
因为反作用力,神场的脚向前迈了出去。他就这样向前倾着走出房间。在他的后面,传来了本部长室关门的声音。
突然刮起了强劲的海风。走在前面的香代子发出了惊呼,按住快要被吹跑的斗笠。
从十六年前开始,神场就对县警干部的决断抱有疑问。他责备自己没有在干部参加的搜查会议上反对对八重樫申请逮捕令。
另一方面,他也确实有这样的想法:惩罚对小女孩有反复猥亵行为的八重樫是好事,不能因为对DNA鉴定的精度有所怀疑,就让整个社会对搜查机关丧失信心。在反复纠结和矛盾的心情之间,神场一直很痛苦。
但是,因为这次发生的爱里菜被杀事件,神场不得不正视自己暧昧不清、视而不见的行为。
爱里菜事件和纯子事件的作案手法非常相似。
如果八重樫不是杀害纯子的嫌犯,而是另有真凶的话——如果真正的凶手也是杀害爱里菜的凶手,那自己就不能逃避责任。也可以说,这是因为自己遵从国分的意见,封印了老人的目击证言而引起的事件。如果是那样的话,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同时,也说不定这次的事件和十六年前的事件没关系。
正如那时国分所言,性犯罪的重犯率很高。如果杀了纯子的嫌犯不是八重樫,依然在社会上正常生活,那么他不会一动不动地待上十六年。应该在更短的时间间隔内,就会发生酷似的事件。这样想来,国分的判断还是正确的,这次的事件是完全不同的嫌犯。
“老公。”
香代子呼唤神场的声音传来。
海风刮得更猛了。尘土飞扬,香代子的身影变得模糊。
神场什么都看不见了,看不见前方。
他用力地闭上眼睛,双手握住背包的背带。
一闭上眼睛,神场感觉前方一步之遥就像是悬崖一样。恐惧和不安涌上心头。
纯子在悬崖上,用一只手紧紧抓住岩石的表面,好像马上就要掉下去了。纯子像是在责备他似的,一直仰望着神场。
明明很热,神场的背上却流着冷汗。
“你没事吧?”
神场被抓住胳膊,睁开眼睛,他的眼前出现了香代子的脸。
“你一直闭着眼睛不动,是中暑了吗?”
神场看着一脸担心地望着自己的香代子,心里很难受。他避开香代子的视线,摇了摇头。
“我只是眼睛进了沙子,没关系。走吧。”
神场不知道巡礼的意义了,也不知道纯子事件的真相。他只能在无尽的黑暗中向前走。
一辆大型翻斗车扬起尘土,赶超了神场。
神场一边看着越来越远的翻斗车,一边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前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