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目击者,也不可能安装监控摄像头的情况下,只能依靠人力蹲守。话虽如此,盗窃并不是每天都发生,再加上受害的村落也时常不同,无法预测。
神场向分管上司反映情况后,上司冷淡地说,秋季的交通安全运动需要人手,不能提供支援。
神场为了抓捕嫌犯,只能一边巡夜,一边胡乱埋伏。
漫无目的地搜查是不可能顺利的。从第一次事发开始,过了一个月神场也没有逮捕到嫌犯。偶尔得到消息说,半夜里有背着大包的人走在路上,或者听到谷仓里有动静,去看了后,发现一个人影很快跑走了。无论哪个消息,都不能抓到嫌犯,反而让村民更加疑神疑鬼。
在夜长濑管辖区的村民之间,有一个虽然平时不公开,但长期存在的矛盾。
矛盾的起因是三十年前,有人提出要在朝比岳山脚下建设水库。那座水库被命名为朝比水库,至今仍在使用。
为了对水库的建设进行解释说明,建设公司的社长和自治体的负责人来到村落。水库的建设工期大约是八年,在这期间,将有近千名工作人员轮流出入工地,住在村落建设的工棚里。建设费用总额高达五百一十五亿日元。
居民的意见分成两派。
有反对意见认为,不想让外地人破坏自己祖先代代相传的土地,也有赞成意见认为,应该优先考虑修建水库带来的好处——道路修整、发展娱乐和游玩设施、开设超市等,村庄能得到振兴。
经过长达半年的协商,水库建设开始了,条件是为了防止陌生人蜂拥而至造成治安混乱,在村里设置驻在所。另外,如果水库在建设过程中给居民生活造成不便,则会支付适当的补偿金。
水坝在九年后完工,比原计划晚了一年。
在此期间,村里发生了种种变化。
为了保障建筑工人们的生活,村里出现了日用杂货店,并且不知什么时候,村子里出现了几家小酒馆。
大部分工人离开家乡和家人,为了工作一起住在宿舍里,他们工作结束后都是在小酒馆里度过的。
并非所有的工人都是性格温和的人。辗转奔波的工人中,也有人过着颓废的生活,他们喝酒后经常打架斗殴。
从那时起,夜长濑驻在所管辖区内就以坚决不接待外地人而闻名了。
水库完工,重型机械被运走,工人们也撤走了,村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在施工中建成的商店,也在水库建成的同时关闭了,经营者和员工也离开了。留在村子里的只有从朝比岳吹下来的风,以及赞成和反对水库建设的人之间产生的无法弥补的矛盾。
这种矛盾随着时代的更替淡化了很多,但并没有消失。一旦发生什么纠纷,双方都会翻出水库建设时的旧账。
发生大米被盗事件时也是如此。大坝曾经的赞成派和反对派开始互相诋毁对方。
半夜里看到的人影,像是哪个村子里的谁谁谁;那家因为欠债过得很辛苦,所以很有可能拿别人的东西等。臆测和中伤此起彼伏,大人们的不和睦甚至波及了孩子。
那个时候,一个名叫江美的小学三年级孩子受到了很严重的欺凌。
村里只有一个可以称为学校的地方,是离村子很远的邻镇的分校,小学和中学是在一起的。学校的学生一共六十多人,教师的数量也很少,每两个年级的小学生在一个班上课。
当时,小学三年级只有八个学生。这个年级中,江美是唯一一个赞成修建水库的家庭的孩子。
孩子们把祖父母和父母们在家里讲的过去的遗恨当作自己的事一样,欺负江美。
神场像往常一样在村子里巡逻时,得知江美受到了欺负。他经过山脚的古神社时,在路边发现了一个红色的东西。看到杂草中的鲜艳颜色,神场下了自行车,走近一看,是一个双肩书包。
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书包呢?难道是有孩子在上学的路上绕远路玩耍,误入山里了吗?
神场担心地登上了通往神社的楼梯,在院内大声喊起来:“有人在吗?”
神场喊了两三声,神社的祠堂里传来响声。
有什么东西。
神场急忙跑过去打开祠堂的门,里面是江美。她躲在祠堂的深处,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恐惧地凝视着神场的脸,身上看起来没有受伤。
神场松了一口气,问道:“你怎么了?这个时间应该在学校吧。是上学路上肚子疼了吗?”
江美什么也不回答,只是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神场。神场从她那双像是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小兔子一般胆怯的眼神中,察觉到她有很大烦恼。
“发生什么事了吗?如果可以,不妨和叔叔说一下吧。警察叔叔也许能解决你的烦恼呢。”
听了神场的话,江美犹豫了一会儿,流下了眼泪,后来,像决堤一样开始大哭起来。
江美控诉说,班上的人都叫她叛徒,把她排挤在外。
“我什么都没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说我是叛徒。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警察叔叔。我不知道。”
神场一边轻抚着哭哭啼啼的江美的头,一边想着必须尽快找到偷米贼。大人们的问题已蔓延到了孩子们身上。他认为这种状态要是持续下去,村子就会分崩离析。
从那天晚上开始,神场每晚都埋伏在盗贼可能光顾的农家附近。
他仔细调查了失窃的房屋后发现,存放大米的仓库都位于村子隐蔽的地方,同时那些屋后有小路的民宅,由于方便盗贼逃跑,所以也更容易遭窃。
话虽如此,辖区内具备盗窃发生条件的民房多达八十户。神场就在晚上一家一家地按顺序转着走。虽然可能被说成是胡乱猜测,但是没办法,这是目前唯一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