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干什么的?”老板警觉地问。
“我就是个打杂的,不过我老板是玩刀的,他拉人的时候,我给他擦擦汗,递递刀什么的,现在我不干了,之前也不是我愿意干的,我是被逼的。”
老板已经不敢直勾勾看林咏欣了,还有点毛骨悚然惶恐不安。
“您,您早点休息。”
“你也早点休息吧,这长夜漫漫的,睡不着的话就敲我房门,咱俩聊聊。”
“不打扰您休息,多热的天我也是一沾枕头就着。”
林咏欣排除了危险因素,回房间。
房间没空调,打开窗户,风也不凉,她决定去海边走走,查了查地图,不远,走路二十分钟就能到。
海边一个人也没有,这个时间,整座小镇都已经睡了。她光着脚,踩在沙滩上,享受着海风,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时刻——夜里,在海边,不用去想明天的烦恼,最好身边还有一个人陪着,而不是同事、父母、相亲对象等等。她也渴望独处,不会有别人的干涉。她看着海,波澜起伏,是她要的波澜起伏的人生。她过够了一潭死水,且水流永远是一个方向的生活。
林咏欣在海边抱着双膝坐了一宿,想了很多,关于她的前半生,每一天,虽然不能都记住,但是感觉是大体一致的。她不恨家人,原因在于自己没有说不。如果当初大声说一声不,也许人生就真的不一样了吧。
太阳跳出海边,红的,不刺眼,感觉有些暖了,海面渐渐升温。她曾在日记里不止一次写过将来一定要看一次海边日出,终于看到了,不关时间早晚,看到了就好。
天亮了,林咏欣按照脑海里的地址去找乔,问遍了所有人家,都不是。她不知道乔的父母的名字,这里留下的都是老人和小孩,年轻人都到城里去生活了,不常来,就算来也是来吃海鲜。
有时候一个人消失,真的可以很容易,无影无踪。
天快黑的时候林咏欣回到旅馆,老板正趴在柜台上看沙滩排球,泳装那种。
“您回来了,早上没见您出去啊。”老板献媚。
“干我们这行的,要消无声息,比如枪管装上消音器,行踪也一样。”林咏欣故意逗道,她忽然想,是不是只有漂亮了,编再离奇的故事也有人相信。
老板推过来一杯牛奶,因手颤抖,牛奶洒了一小半,“早早早早餐……”
林咏欣拿起喝了一口问,“你在这个镇子上待了多久了?”
“在镇子上长大的。”
“你认识这个人吗?”林咏欣拿出一张一寸免冠照片,那是中学时候的学籍照。
老板拿过来仔细看了看,“认得,小乔嘛,小时候就住海边,我还带他出海捞过螃蟹——不过,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不熟,就两只螃蟹的关系,我坑过他,别的真没。”
“知道他在哪吗?”
“早搬走了。”
“搬哪去了?”
老板摇摇头,“我有一号码,他走的时候留下的,嘱咐我照看他们家房子。”老板从柜台地下翻出一张破纸。
林咏欣拿过来,要离开,走到门口,转身给了老板一个飞吻,表示感谢。
老板立即抱住心脏,跌倒进柜台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