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隨著第一抹初阳洒落至院內。
咳嗽声打破了寧静。
一个苍老的身影,缓步走出了堂屋。
他手中夹著一卷书,隱约能看到几个字。
“人之初,性本善……”
这是一本三字经。
这老人,已经很老了。
具体有多老……
他的背,早已不再挺直,头髮完全苍白,甚至掉落稀疏了不少。
甚至他的脚步,都显得蹣跚。
一手夹著书卷,一手杵著一根扶拐,他慢慢地走进了院中。
他坐在了最中央的小竹椅子上。
吱呀的声响,好似竹椅也分外苍老,隨时会断裂。
柳天牛眯著眼睛,静静地感受著这初阳的温度,静静地感受著脑中的昏厥,还有那若有若无的呼唤。
抬起手,他將手腕举在了自己的面前。
阳光照射下,他的手就如同剪影一般,成了黑色,看不见其上的伤痕。
稍稍一动手,便又看得清晰起来。
柳天牛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能活这么长的时间。
他又咳嗽了一声,却觉得极为吃力,吃力得快要將眼睛闭上了……
“垂垂老矣,却最为长命。”柳天牛面露几分苦涩,却又发出一声嘆息。
最近这段时间,村里比以往更安静。
这世道变了。
孩子们不上私塾,不念三字经,早些年,就开始进城读书了。
他听人说,有的镇上也开了私塾。
不,那不叫私塾,叫小学。
这倒是让他轻鬆了许多。
这一年,他的这个学堂,已然没有一个新的孩子。
他依稀记得,自己带的最后一批学生,有好几个还是当初第一批学生的子女。
想到这里,柳天牛又露出了几分笑容。
他眯著眼睛,仰头看著天空,数著时间的流逝。
今天和往日不同。
往日,他会这样坐一整天,然后再睡觉,周而復始。
今日,却是惊蛰。
李遁空早就和他说好,惊蛰要带人来见他。
想到这里,柳天牛脸上笑容浮现的更多。
或许,他在那股召唤下坚持到今天,就是在等。
等李遁空带来的人,等看到当年那孩子的圆满。
就在这时,忽而,远处传来了一声牛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