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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诏狱审奸铁证如山呈御前(第1页)

诏狱的石壁。渗着经年不化的寒气。那寒气钻骨。比腊月雪地埋进脖子的冰碴子还要刺骨。张锐被铁链吊在刑架上。棉袍早已被冰水浸透。冻成硬邦邦的壳。紧紧裹在他身上。每动一下。布料摩擦皮肤都像刮胡子刀在割肉。他刚从昏沉中惊醒。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便听见隔壁传来李宾撕心裂肺的哭喊。“啊——我的手!”那声音尖得像杀猪刀刮过铁板。听得他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顺着脊椎往下爬。“张大人醒了?”陆炳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不高。却像冰锥砸在空缸里。他手里把玩着一柄淬了冰的铁尺。尺面滑溜溜的。映出张锐惨白的脸。连眼角的眼屎都看得清楚。缇骑端着一盆炭火走进来。炭火“噼啪”爆了个火星。溅在石壁上。发出“滋滋”声。白烟一冒就没了。这火星照亮了刑架旁堆着的刑具。夹棍齿棱磨得发亮。烙铁凹槽里凝着黑红的血渍。每样东西都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像刚从地狱里捞出来的。“陆指挥……有话好好说……”张锐的牙齿打着颤。“咯咯”响。铁链随着他的哆嗦发出“哗啦”声。混着牙齿打颤的动静。像在奏丧乐。“我知道的都告诉你。真的!江南盐商每年给刘首辅送的礼。比给我的多十倍!还有谢迁。他儿子在苏州强占的绸缎庄。光是铺面就占了半条街……”他急着往外倒。想把水搅浑。好把自己摘出去。“这些稍后再说。”陆炳用铁尺挑起张锐的下巴。铁尺冰得刺骨。张锐猛地一颤。陆炳的目光如锥子般扎进他眼里。“先说说。昨天在刘府。是谁先提‘三年必乱’的?又是谁撺掇着要联名弹劾陛下?”张锐的喉结滚了滚。像吞了只癞蛤蟆。眼珠飞快打转。左瞟瞟右看看。他想把祸水泼给王逊。又怕王逊那犟驴反咬一口。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陆炳忽然挥了挥手。“去。让张大人醒醒神。”两名缇骑上前。拎起烧红的烙铁。烙铁尖泛着橘红的光。“呼”地凑到张锐脸颊前。滚烫的热气燎得他皮肤发疼。汗毛瞬间焦了。昨夜梦里的银票瞬间变成了眼前的烈焰。张锐吓得魂都飞了。“是王逊!是王逊先说的!”终于崩不住。哭喊着求饶。“他说陛下连太妃都敢得罪。迟早要逼反藩王。还说……还说只要咱们联名上书。各地巡抚定会响应……他们都收过咱们的银子!”“哦?巡抚响应?”陆炳示意缇骑放下烙铁。铁尺在掌心轻轻敲击。“笃笃”响。像敲在张锐的心上:“哪些巡抚?他说没说名字?”“说了!说了!”张锐的声音带着哭腔。唾沫星子溅在铁链上。“南直隶巡抚、浙江巡抚。还有……还有他的姻亲。湖广巡抚!他说这些人都受了咱们的好处。只要咱们登高一呼……他们就敢跟着反!”缇骑在一旁飞快记录。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比烙铁的热气更让人心慌。张锐看着自己说的每一个字都被记下来。忽然觉得舌头像被割掉般难受。他深知。这些话要是传到御前。别说他自己。连那些巡抚都得跟着掉脑袋。江南的盐商也得被抄家灭族。“还有李宾。”陆炳忽然话锋一转。铁尺指向隔壁。隔壁的哭喊刚弱下去。又被这声问惊得拔高了些:“他挪用河工款。你知情吗?”张锐的身子猛地一僵。铁链“哐当”晃了晃。去年黄河疏浚。他确实从李宾那里分了五千两。用那银子给小妾买了支赤金镶宝石的簪子。此刻却只能硬着头皮否认:“不知!我只知道他贪。具体贪了多少……我真不清楚啊!”“看来张大人是忘了。”陆炳从袖中掏出那张扬州盐商的银票。在火把下晃了晃。银票边角被体温焐得发软。“这张五千两的票子。出票日期正好是河工款下拨那天。难不成。盐商还会平白无故给你送钱?”银票上的朱印像只眼睛。死死盯着张锐。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他的脸瞬间垮了。像被抽走了骨头。瘫在铁链上呜咽:“是……是我分了五千两……我该死!我不是人!求陆指挥给我条活路啊!我还知道盐商的走私账本!我交出来!”“活路?”陆炳冷笑一声。将银票扔给记录的缇骑。“等你把盐商走私的账本交出来。再说活路吧。”张锐的哭声戛然而止。眼里闪过一丝悔意。但很快被恐惧压下去。他知道。那本账本藏在书房的夹层里。记着近十年江南盐商通过他打点官员、偷逃盐税的明细。光巡抚级别的官员就记了七个。一旦交出去。半个文官集团都得跟着陪葬。可看着刑架旁那盆烧得通红的炭火。他终究还是咬了咬牙。命都快没了。还管别人?“在……在书房东墙第三个书架。把《论语》第三册抽出来。后面有暗格!”半个时辰后。李宾的惨叫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哼哼唧唧的呜咽。他被夹棍夹断了两根手指。指骨碴子都露了出来。昏死过去三次。每次都被冷水泼醒。最后终于招认了挪用赈灾银的去向。“除了……除了给自己买地。还有两万两……送给了刘健的门生。说是……说是打通升迁的关节。让他在吏部给我挪个好位子……”“刘首辅知道吗?”陆炳用冷水泼醒他。冷水浇在断指上。李宾“嗷”地叫了一声。陆炳看着他断指处渗出的血染红了地面。汇成一小滩。李宾哆嗦着点头。血沫从嘴角涌出。“他……他说‘水至清则无鱼’……让我……让我看着办……还说……说都是为了‘大明根基’……”这句话像块石头。重重砸在陆炳心头。他一直怀疑刘健纵容下属贪腐。却没想到老首辅竟会说出这种话。还把贪腐说成“为了大明”。缇骑将供词念给他听时。李宾已经没了力气哭喊。只是盯着天花板傻笑。嘴里反复念叨着“水至清则无鱼”。像个疯癫的傻子。最后提审王逊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透过诏狱的小窗照进来。却暖不了半分寒气。这个平日里梗着脖子的武选司员外郎。此刻被铁链吊在半空中。琵琶骨被铁钩穿透。鲜血顺着铁链往下滴。“嘀嗒……嘀嗒……”在地上积了一小滩。却依旧不肯松口。“阉党爪牙!只会用这些阴私手段!有种放我出去!朝堂上见真章!看百官是信你还是信我!”“朝堂?”陆炳走到他面前。将从石榴树下挖出的密信扔在他脸上。密信砸在他鼻子上。疼得他“嘶”了一声。“你和宣府参将密谋拖延军饷。是想让蒙古人趁虚而入吗?还有这些京营布防图。你是想送给哪个藩王?宁王?还是安化王?”王逊的目光落在密信上。瞳孔骤然收缩。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那些信里不仅有军饷往来。还有他与几个边将约定“若陛下削藩。便以清君侧为名出兵”的字句。白纸黑字。盖着他的私印。这已经不是贪腐。是实打实的谋逆。凌迟都够了。“你……你们早就知道了?”王逊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是赵忠?那个在刘府添炭的小厮?我就觉得他眼神不对!”陆炳没回答。只是示意缇骑将烧红的烙铁按在他的肩胛骨上。“滋啦——”一声。皮肉烧焦的臭味弥漫开来。呛得人睁不开眼。王逊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震得诏狱的石壁都嗡嗡响。却在烙铁移开时。他咬着牙吐出一口血沫。血沫溅在陆炳的靴上。“我招……我什么都招……但我要见陛下!我要揭发刘健!他才是主谋!是他让我联络边将的!他说……他说陛下是昏君。该换个人坐龙椅!”“陛下没空见你。”陆炳转身向外走去。声音冷得像石壁上的冰。“你的供词。我会替你呈上去。至于刘首辅……陛下自有决断。”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陆炳终于整理完所有供词。晨光透过窗棂照进偏厅。将卷宗上的墨迹染得发亮。厚厚的卷宗里。,!有张锐交出的盐商账本。每一页都记着“某年月日。送某官白银xx两。盐税偷逃xx引”。字迹密密麻麻。像蛀虫在纸上爬。有李宾指认刘健的供词。纸页上沾着他的血指印。“水至清则无鱼”七个字被他按得发皱。还有王逊与边将谋逆的密信。信封上的火漆还没完全干透。信里“清君侧”三个字刺得人眼疼。每一页都浸着血和泪。像一本被蛀虫啃烂的大明账本。记录着朝堂的黑暗。他脱下沾着血腥味的飞鱼服。换上干净的常服。衣服蹭过皮肤。还能想起刑架上的惨状。看着缇骑将三名人犯拖进死牢。张锐已经疯了。嘴里念叨着“盐票、地契”。手在空中乱抓。像在捞水里的银票。李宾抱着断指哭嚎。“我的手……我的地……”声音哑得像破锣。王逊则像条死狗。任由铁链拖着走。只有眼珠还在转。盯着乾清宫的方向。满是怨毒。陆炳深吸一口气。将卷宗紧紧抱在怀里。卷宗沉甸甸的。压得胳膊都酸了。这些东西足以掀起一场朝堂风暴。甚至可能动摇国本。但他知道。陛下要的就是这个——用鲜血和铁证。撕开文官集团虚伪的面纱。让那些藏在“圣贤书”后面的蛀虫。见见阳光。走出诏狱时。晨雾正浓。街上已经有了赶早的百姓。卖豆腐脑的担子“吱呀”响。豆腐脑的热气混着雾飘起来。陆炳望着乾清宫的方向。那里的宫墙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头正在苏醒的雄狮。鬃毛上还沾着晨露。他加快脚步。怀里的卷宗沉甸甸的。仿佛装着整个大明的未来。该去给陛下复命了。陛下等了一夜。该看到这些“好东西”了。:()朕,朱厚照,开局大杀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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