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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盾创作秦始皇2006(第2页)

大概在同一时间,盖尔伯的名声,也开始响当当了。20世纪90年代中叶,盖尔伯接掌索尼古典。过了不久,他宣布与谭盾签署独家合约——这是自斯特拉文斯基以来,索尼再次与一位作曲家兼指挥家签约。谭盾的第一张唱片是《马可·波罗》(1996),一部由爱丁堡艺术节委约的大歌剧(并由香港和荷兰艺术节与巴伐利亚歌剧院合作制作)。第二张发行的唱片(虽然在某些市场,比《马可·波罗》的发行还要早)是《交响曲1997:天地人》(以下简称《交响曲1997》),一首历时70分钟,庆祝香港回归中国的委约作品。这首交响乐的演出阵容包括管弦乐队、儿童合唱团、中国古代编钟和大提琴(由马友友担任独奏)。

“我认为,《交响曲1997》是索尼协调艺术家与曲目部门(Artistsaory)及市场推广部门的良好例证”,当年盖尔伯在汉堡举行的古典音乐商会中发言,“在加入我们公司之前,谭盾的唱片最高销售量不到3千张。由于他特殊的创作手法,加上我们为他付出的努力,《交响曲1997》的世界销售量,已经超过5万张”。

在盖尔伯的领导下,索尼公司随后发展的方向,脱离了传统保留曲目,而把资源投进当代跨界音乐和电影音乐。《交响曲1997》确实是一个良好的例证,可以吸引广泛观众,在音乐上又不固守陈规。可惜谭盾后来在索尼所出版的唱片中,缺乏像《鬼戏》那般轮廓分明的结构。当年,《鬼戏》还是谭盾获得最高评价的作品。

就像浮士德与魔鬼的协议一样,谭盾发现了,当自己越被音乐界重视、越会接到显赫的委约,也越难控制自己的创作质量。“这些人,他们都要我给他们生一个宝宝。”他说这句话时,在20世纪90年代末,当年妻子正怀着他们的长子。“他们心中的宝宝,要有8磅重,一定要在8月10日出生。或许宝宝只会是6磅重。也许,宝宝到8月10日还没有做好所有准备,赶不及生下来呢。”

不久以后,作曲家又遇上再一次的转变。随着李安《卧虎藏龙》国际声誉(一点都不是巧合,电影投资者包括索尼影片)的打开,谭盾也取得突破性的进展,艺术与知名度,更上一层楼。其实这次的成功,有一部分应归功于索尼公司的推广策略。《卧虎藏龙》是谭盾的第三部电影配乐(从前的作品有中国的《南京大屠杀》和由丹泽尔·华盛顿(DenzelWashington)主演的好莱坞影片《致命感应》的电影配乐),赢得了奥斯卡奖和格莱美奖,已属电影配乐经典。

谭盾摇身一变,成为卖座的音乐大明星,他家里摆放了众多的奖杯。谭盾也接到越来越多当指挥的邀请。这种情况,令作曲家对自己的创作,增加了一点自由度。是这样的:作曲家可以更有选择性地决定委约;他更有优势,可以控制作品的完成期限。谭盾的《地图》正是一个例子:这部作品是一首多媒体协奏曲,委约本来是为了2001年首演,却要等到2003年才能完成。作曲家最初的概念,与最后创造出来的作品,完全不同。

谭盾回到湖南老家,想找他年少时认识的一位民间八卦鼓手。正因为他,谭盾才得到灵感,走上自己的音乐道路。可惜,这位“石头老人”已经去世了。谭盾重回故地,把湖南少数民族的音乐记录下来,目的是拯救这些行将消失的传统。而录像后来成为《地图》的重要元素:它们拓展了新的交响领域,让乐团模仿乡村的声音(比如吹木叶),然后又对这些音乐再作回应。

与此同时,谭盾的有机音乐,经过多部“水”乐,得以发挥——“水乐协奏曲”(1999年由纽约爱乐乐团委约,现况录音更收录在乐团专题录音系列)和为千禧年创作的《水之受难曲》(基督的重生,以佛教道教的哲理来演绎)。到了歌剧《茶》的时候,谭盾逐渐提炼出水、纸张和石头的无音高基本音乐语汇,可以引起令人惊讶的情感与富戏剧性的共鸣。

谭盾接到的双重邀请——大都会歌剧院首次安排作曲家在首演中担当指挥——其实也可分成两个阶段。委约于1997年9月宣布,刚好是纽约市立歌剧院举行《马可·波罗》美国首演前的两个月。而收到当指挥的邀请却晚了一点:大都会歌剧院音乐总监詹姆斯·莱文接管波士顿交响乐团音乐总监一职后,演出日程比从前编排得更为紧密,已可能会影响莱文的健康。刚好谭盾的指挥生涯,在世界各地也开始蓬**来,而他的指挥能力也已崭露头角。

如今剩下来的工作,就是寻找歌剧主题。一开始,谭盾对居住在上海的犹太人很感兴趣——他认为,这个主题很可能引起纽约犹太观众的共鸣。最后他选择了一个中国主题,一个名副其实宏伟的大歌剧(grandopera)故事:就是首创“中国”的《秦始皇》。

《秦始皇》(TheFirstEmperor)与贝尔纳多·贝托鲁奇(Berolucci)的影片《末代皇帝》(TheLastEmperor)没有任何关系,尽管谭盾曾经说笑,说自己从“末代”得到启发。灵感也不源于谭盾与张艺谋合作的《英雄》,虽然谭盾也认真地提到过这套关于秦始皇的电影。《秦始皇》的故事主干,来自导演周晓文鲜为人知的《秦颂》,描述秦始皇求助于他的童年故友高渐离,要求他为新统一的国家谱写国歌的故事。

谭盾的妻子黄静洁说:“这是大歌剧最完美的主题。”当年她途经香港,碰巧看了这套电影,就立刻告诉谭盾。“影片中不仅有人与人之间的矛盾——童年伙伴后来成了皇帝和子民的不同处境——故事的中心,正是音乐。”

过了不久,谭盾也确信,这个故事是很好的选择。他到西安访寻电影编剧芦苇,向他当面讨教。后来,谭盾发现芦苇的原剧本与周晓文的电影版本不同,前者把重点放在高渐离的身上。大都会歌剧后来购买了原剧本的舞台版权。

芦苇的原剧本结合了从司马迁《史记》中选出来的叙事部分。所以,剧本已经充满了宝贵的资源,可以启发谭盾作曲,也让作家哈金——一位中国出生、从20世纪80年代起在美国只用英文写作的畅销小说家——找出可取用的文学素材。“哈金为故事增添了情欲**,让发现音乐的那一瞬间更加升华”,谭盾说。在故事里,高渐离与秦始皇的女儿互生情愫,可惜公主本是许配给亲信将军的。这种情节是众多歌剧桥段中的典型个案。

谭盾逐渐发掘出故事中丰富的音乐元素。秦始皇在记载之中,也被称为属“水”的皇帝。所以,谭盾喜欢的水乐,顺理成章地进入大都会歌剧院。作曲家在西安历史博物馆里面做研究,得到灵感,创造了一组以陶制乐器开场的音乐。他更有趣地把这个组合取名为“秦代国家乐团”。他也被古老的秦腔所吸引,把其音乐元素注入歌唱旋律,那些受过威尔第与普契尼歌剧训练的演员可以胜任。当然,这里面也有更多的机缘巧合,为谭盾的歌剧增添了色彩。

“有一天,我在清理乐器,一些石子掉在我的鼓上,发出了巨大、奇异的声响。一颗石子更在鼓皮上蹦跳多次,真的奇妙。我立刻想起来:不如放弃鼓槌吧?”谭盾在总谱上标明,舞台将摆放14个石鼓。

中国和西方都有借古讽今的文学手法。因此,观众在聆听谭盾的歌剧时,或许会寻找到一些暗喻:中国出生的、现今世界上最有名的作曲家之一,创作了一部描写作曲家被迫为新兴国家谱写音乐的歌剧。谭盾却坚持,吸引他的,是故事中的人性因素,而不是政治观点。

“这是一个新兴国家的奇异传说”,他解释道,“音乐可以成为故事的中心,实在太有意思了。矛盾产生在艺术家与政治家之间:他们俩都在寻找代表新建立国家的音乐;可是音乐家冀盼人民的心声,皇帝则期待上天的恩赐。歌剧的结局,找来了奴隶之歌,正好是两人年轻时在狱中听过的旋律。音乐家的心灵因找到共鸣而感到安慰,可是皇帝却非常羞愧,因为一直以来,他坚持要抹杀从前的一切。当今的总统和首相们也应该铭记,他们是子民的仆人;如果他们不是仆人的话,就无法把工作做好”。

这个故事的底蕴与音乐的强烈说服力,让谭盾跳出国家的疆界。“我不认为,自己的作品有美国思想”,谭盾说道。他在美国生活已经有20多年了。“但是,我现在的创作,也跟今天的中国没有直接关系。我写作的灵感,来自我自己的生活。它们包括中国传统戏曲、我受训的几个学府,还有我认识的西方歌剧——从蒙特威尔第至瓦格纳和普契尼。我希望这部作品能挑战观众:一方面吸引喜爱传统的歌剧观众,也可以引入年轻的、不同背景的观众。”

他想了一想,然后说:“你知道吗,当我写作《马可·波罗》时,我真的很想彻底打破传统。我故意谱写一些传统演出机构无法接受的东西。我当时认为,我跟他们的距离,越远越好。我还有一种冲动,就是想打破交响乐团的传统。年轻艺术家一开始的时候,往往有这种倾向。你想要交响乐队做出一些从来都没有尝试过的效果?可是他们对20世纪的任何东西,都十分抗拒。你还是要踏入他们的世界。我现在的‘乐器’正好就是交响乐团。”

他继续说:“这一切都不代表我返回传统。我还是有一点‘野性’。但是,我对前卫的看法却有了一些改变。艺术是一种循环不断的东西,就像日常生活一样。我过去常常做出一些令人惊讶的事。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得去思考:冲动与实践的来龙去脉、它们与自己的经历有何关系、自己在整个系统里担任什么角色。所以,前卫只不过是传统的延展。假如你想要改变很多人,而不是小众,你必须与传统演出机构和社会各阶层合作。要是自己都不可以面对传统的话,又怎可以谈及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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