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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色彩与水墨中的澄明静谧(第2页)

吴镇(1280—1354)浙江嘉兴人。他有个号叫梅花道人,自题墓碑曰“梅花和尚之塔”。他拒绝出仕,隐居乡里,以教书、卖画、给人算命为生,以诗、书法、绘画自娱。

他的山水画师巨然、董源、李成、郭熙等,又能自创门径,成一家之体。

吴镇的山水画,笔力苍健,墨气沉厚。与“元四家”的其他三位相比,多以重墨湿笔,画面沉郁而又湿润淋漓。他的画多画江上渔夫的情景,以渔夫象征其遗世独立的精神。画面布局多求奇险,或者险峰突起,或长松倒挂,或平远,或高远,给人以强烈印象。

图3-38《洞庭渔隐图》轴(纸本墨笔)

他的《洞庭渔隐图》轴(图3-38),笔法圆润,墨色华滋,气势浑然。画松树用秃笔,尤显苍劲;画远山,用大笔挥洒,简洁而淋漓;画面中的水面没有波纹,但一渔夫驾舟其间,点出水面,非常简练。整个画面意境淡远,有一种遗世独立之趣。

倪瓒(1301—1374),无锡人,号云林、幼霞等。他的家世是当地富豪。他对北宋米芾非常佩服,为人处世也同“米癫”一样,俗称“倪迂”。他喜欢与名士交往,亦喜欢与僧侣来往。每到僧寺,一住便是半个月,常常点一油灯,备一禅榻,静坐其上,寂然无存世之思。

他的山水画,早年师董源,画风精谨工整;后风格自出,变为苍秀简淡。用墨多为焦墨,用笔多为枯笔,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折带皴”,即画山石、山势多以横折笔为之。他的画面很少重峦叠嶂、云蒸霞蔚、奇峰险滩等景致。他删去繁密,只留数石、数峰、几棵树,点缀于画面中间,形成清旷怡幽、疏朗淡远的布局和意境,是“元四家”中“疏体”的代表。他的画用笔简练,不多作皴染,但求有味。因为他的画多用枯笔作成,故称他是“惜墨如金”。他自己说:“仆之所画者,不过逸笔草草,不求形似,聊以自娱耳。”

他的画中也从不画人物。平生只有一幅画中有人物。有人问他为什么不画人,他回答说:“今世那复有人?”

图3-39《容膝斋图》轴(纸本墨笔)

倪瓒的《容膝斋图》轴(图3-39),画面近景是一片低矮的山石,用“折带皴”勾勒皴染,上有疏林小景;疏林旁是一无人的茅亭;远景是平缓的山峦逶迤展开,没有奇峰,没有陡崖;中景留出一大片空白,权作寥廓平静的水面,不见水鸟,亦不见波纹浪花,更无帆影点缀。有的只是枯笔淡墨勾勒出来的寂静、空旷、萧疏、荒寒的景致。

你曾在中国绘画史上见过如此简单的画面吗?

但也正是这样极简、极淡、极净的画面,包含了极为深广的思想内涵,让观者感受到一种独特的审美韵味。

从这样的画面中,你当然一方面看到的是山水之景,但另一方面看到的却是一种遗世独立的、简淡无为的澄明心境。

图3-40《青卞隐居图》轴(纸本墨笔)

倪瓒的这种天真简淡的画风,你在其中一点儿世俗气都看不出,甚至一点儿烟火味都没有,是纯净得不能再纯净,简劲得不能再简劲,澄静得不能再澄静的意境了。所以,你在他的画中,体验不到一丝的烦恼、一丝的情感动**、一丝的世俗欲望,一切都显现为一个澄明静谧的世界。这正是倪瓒的伟大之处。所以,过去有人把他评为“高品第一”。

王蒙(1308—1385),浙江吴兴人,他隐居在黄鹤山,因号黄鹤山樵。他是赵孟頫的外孙。

他的绘画得其舅爷之法,后又习练唐、宋诸家,用墨得巨然法,用笔则从郭熙的“卷云皴”和董源的“披麻皴”中化出。董源、巨然的“披麻皴”画法是圆笔重按轻拖,笔道直拉而下,王蒙则让笔旋转顿挫而下,形成“解麻皴”或“解索皴”,从而加强了皴法的表现力。到晚年,他的皴笔愈加精练纯熟,有行草篆隶的书法味道。

在“元四家”中,王蒙山水画属于“密体”,在全景式山水中,他以细密、繁复的点线结构形象,再渲染以淡墨或淡色,使画面有一种多层密结的层次感和厚度感,但又能做到密而不塞、实而不板,从而获得苍茫沉郁、深厚华滋的艺术效果。他的全景式山水,画面很密实,很满,留白很少。他画的山多为一层层密结而上,既觉崇高威拔,又让人觉得山势与你并不对立,而是让人有拾级而上之感。

王蒙与“元四家”中其他三位相比,不仅用水墨,而且他还多用颜色,使水墨与颜色浑然为一体出现在画面中。这可能得自其舅爷赵孟頫的“家法”。

王蒙的《青卞隐居图》轴(图3-40),被明代著名画家董其昌赞为“天下第一”。画面中山石、山势的画法,用的就是他所发明的“解麻皴”。他的“解麻皴”法,用笔刚劲有力,纵横成势,仿佛不同的山势在相互挤压、相互冲突,处于不安定的运动之中,但又能平衡成势,势能扛鼎,密结出一个高耸入云的巍峨山峰。用笔繁而不塞、密而不滞,气势浑然,是王蒙山水画的代表作。

王蒙的“密体”山水画,往往结构出一个自身封闭的、遗世的和谐环境,仿佛与世隔绝,但又自身空灵,营造的是安宁、静谧的理想隐居之地。看着这样的画面,观者的心会不自觉地投身其间,召唤每个人心中的遗世独立之意。

“元四家”的山水画,都是师法五代、北宋诸家,但又各有变化,形成独异的个人风格。若论气象万千,才气横溢,则为黄公望,他包容其他三家的意境、笔墨于一身;若论心如止水,波浪不兴,以澄明之心境出山水之象,则是倪瓒(号云林);古今画家,无一人能在宁静澄朗上,与倪云林相匹。

过去有一种说法,说宋人画易学,元人画难摹;元人画犹可学,独倪云林的画不可学。倪云林的画正在平淡中出奇无穷,致使智者息心,力者丧气,是巧思、苦工夫不可能达到的境界。

“元四家”的总体风格,都是宁静,不仅笔静墨闲,而且意境淡远,仿佛山水都不是画出的,而是自然而然自己显示出来的,不是我们在观照山水才形成画面,而是山水以其可见性自身呈现出来。所以,他们的画给我们的是一种澄明的朗然独照,用水墨给我们描绘了一个自身朗明、澄亮的世界。这是水墨画的最高境界。黄公望是苍润的宁静,王蒙是富有“金石味”的质感的宁静,吴镇是水墨淋漓的宁静,倪瓒是澄明中的静谧。

墨是黑的,宣纸是白的,一黑一白,相互映衬,相互显示,构成黑白世界。中国画就是借助于这黑白的互衬,描绘万象于咫尺之间。

但墨加水,有浓淡变化,所以,墨虽为黑,但在水的渗染下,会形成所谓“墨有五色”的韵致。

唐代以后至宋代,中国绘画开始讲求水墨,但多用湿笔,即所谓“水晕墨章”。元代初期,开始用干笔皴擦。干笔,又谓“渴笔”、“枯笔”,就是笔上蘸墨很少。这时用的墨,也比较地干浓,谓之“焦墨”。“元四家”中除吴镇干湿浑然外,其他几乎全用干笔。黄公望是皴点多而墨不多,设色重,但色又不掩笔力,故有苍润之致。倪瓒用笔轻快,枯笔多而润笔少,他在枯笔皴擦中形成了一种高逸淡远的澄明静谧的意境。王蒙变董源的“披麻皴”为“解麻皴”,先以淡墨勾勒石之骨干,后以焦墨皴擦,使石中无余地,松密深秀,有“金石之味”,这也是因为他善于用枯笔的缘故。

所以,“元四家”为中国绘画提供了枯笔焦墨的新语汇,并把这种语汇的使用推到了纯熟的境地。

两宋绘画不仅繁密,画面过满,而且皴染过度,墨掩笔力。“元四家”则以枯笔焦墨,经营画面构图,显示了中国绘画笔墨浑然的独特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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