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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现代主义小说(第2页)

《山上的小屋》堪称残雪小说的浓缩物,它是残雪臆想的集中体现者。其情节是骇人听闻的,人与人之间的敌意侵入到通常总是最亲近最可信赖的领地,即家庭之中。母亲“虚伪的笑容”、父亲“熟悉的狼眼”和小妹能够在“我”身上刺出红疹的“直勾勾”目光,均是这种敌意的极端写照。表面上,我们看到的是一个精神变态者即受虐妄想症患者的离奇叙事,它是如此的不可信和故作错乱。但是,这种反常的叙述并不是偶发性的,在稍后的残雪小说里,这种紧张、可怕的家庭血亲成员间的精神折磨不停地重演,几乎成了一个固定的模式。在残雪向我们揭露的关于家庭内幕的全部丑恶和反常时,并非是曾经其乐融融的家庭横遭外力的毁坏然后一步一步地沦丧,而是家庭自身无因地出现了不可挽回的分裂、猜忌、提防和相互折磨的争战,使用的手段虽非暴力,但造成的恐惧却远胜暴力。残雪似乎借助这种拐弯抹角的暧昧方式揭示了人与人关系的恶化乃出于人自身的病态妄想,人们就普遍地不自知地生活在此种病态妄想里。

以象征的立场来看,残雪这种夸张地丑化家庭人际关系的描述,导引于对一种更大范围中人际关系充满了敌意的强烈反应;若其中含有文化批判的成分,那显然是对人们自找麻烦自设障碍自树敌人等等慢性自杀行为的绝望揭露;而从个人心理的潜在欲望来看,它又是用故意犯禁的方式(即丑化家庭关系)来缓解处于敌意包围的幻觉中所不断忍受着的焦虑:在家庭自身即以分崩离析时,在人忙于对付最亲近的家人的折磨时,所有的外界袭扰就显得无足轻重了。这种虚拟的自我丑化实在是潜意识支配下的自卫表现,即以自损的方式来阻止外界可能予以的侵害,或者说,把现存的外界侵害转嫁到家庭自身,然后独自承担起来。

孤独地忐忑不安地混居在敌意包围中,是残雪小说常见的个人处境和根本不可能摆脱的悲剧命运,这一命运是令人作呕的。所有在身边来来去去鬼鬼祟祟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不是变态的、神经质和陌生的,他们永远是一些外人,他们不仅和我不沟通,他们彼此间也不沟通。残雪小说里频频露面的形象多半没有性格可言,没有正常的容颜,他们只是一种病态人格的类象而已。他们不是猥琐的乖戾的或可厌的,就是丑陋的呆傻的或梦游着的。他们永远在正常生活之外,苟活在他们自己的世界秩序中。他们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妄念奇想和晦涩的梦,做出古怪的不可解释的亵渎行为。残雪小说人物类型所操用的基本台词仿佛是一种深奥的密码,它和其他一系列辅助性的动作符号(如捣洞、蹬地板、讪笑、磨牙、翻找、挖鼻子等)一起构成了残雪式荒诞戏剧的基础内容。所有这些充分发展起来的臆想类型,其实在《山上的小屋》里即以有了最扼要的缩写和预告,后来的事情也果然证实了这类带有强烈表现主义倾向的反戏剧的胡言乱语以及傀儡化的行动调度,在残雪后期作品里不厌其烦地绵延不止,直至让人不堪忍受。

吴亮:《一个臆想世界的诞生——评残雪的小说》,载《当代作家评论》,1988(4)。

泛读作品

残雪:《苍老的浮云》

王蒙:《蝴蝶》

刘索拉:《蓝天绿海》

徐星:《饥饿的老鼠》《在路上》

评论文献索引

查建明。意识流小说在新时期的译介及其“影响源文本”意义。中国比较文学,1999(4)。

江亚菁。王蒙小说中的“意识流”。世界文学评论,2006(1)。

阎纯德。论20世纪末的“现代主义”群落的先锋创作。中国文化研究,2004(1)。

何新。当代文学中的荒谬感与多余者——读《无主题变奏》随想录。读书,1985(11)。

许振强。天凉未必秋——也评《无主题变奏》兼与何新商榷。当代作家评论,1986(1)。

李书磊。你《别无选择》矛盾阅读。文学自由谈,1989(2)。

孙郁。徐星小说的精神走向。当代作家评论,1991(2)。

卢敦基。刘索拉《你别无选择》的美学意义。当代作家评论,1986(3)。

戴锦华。残雪恶:梦魇营造的小屋。南方文坛,2000(5)。

程光炜。20世纪80年代的“现代派文学”,文艺研究,2006(7)。

拓展练习

1。《无主题变奏》是一部内涵丰富的作品,也是引起很多争议的作品,比如,有人认为其中的主人公是80年代文学形象中“荒谬”的“多余人”,而有人则认为是“人生价值的探求者”。请阅读作品,并查询相关的评论文章,谈谈你对主人公形象的理解。

2。在20世纪的80年代,中国文坛出现了一批被称为“现代派”的作品,但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批评界大都倾向于认为这些作品并不真正具有类似于西方情境的现代素质,因此“表现技巧”与“表现内容”是背离的,并非“真正的现代派”,而是“为现代派”。例如评价刘索拉的《你别无选择》属于那种“不伦不类”的东西,因为她在写了很多“躁动感、困惑感、失落感、苦闷感”之后,仍然为森森在国际作曲比赛中获奖而欣喜若狂,掉进那“社会、理性、道德”的规范束缚里去了,而“生命力的理性化教条化道德化正是当代文学缺乏现代意识、缺乏个性意识的深层原因”。[15]据此,黄子平有一篇《关于“为现代派”及其批评》的文章进行了全面的分析,认为“伪现代派不是一个经过深思熟虑的理论概念,而是处于开放和急剧变动的文学过程中产生的,被许多‘权力意志’认为是顺手的、便利的一个批评术语,其含混之处几乎与它的丰富成正比。任何命名都是一种施暴,当人们使用这一术语去评价一部作品时,一方面或多或少地歪曲了作品,另一方面则显示了自身所执著的价值标准”。参阅评论摘要的相关文章,谈谈你如何理解这些文学作品。

3。残雪一直是当代文学中阐释难度最大的作家之一,其中她创作的着眼点究竟是一种人性批判还是国民性批判就曾经有过许多的争辩。大多数的评论者都倾向于前者,即认为她所作的是人的批判和人性的批判,其批判的矛头不是指向某个国家或某种文化环境中的人而指向一般的人和普泛的人。但是,有论者却认为应从国民性的角度对其进行解读,因为残雪笔下出现的是一个由宗法制传统孕育出来的社会,其中的人际关系带有典型的中国传统文化的印记,更多的是沿袭一种村社文化的传统,大家习惯性地结合成一个文化共同体,人和人之间以邻里、同事、朋友、熟人等关系彼此扭结在一起,大家彼此关注;也都像村社会文化一样,很随便地就可以进入或干预别人的生活。人与人之间很少爆发那种重大的矛盾冲突,而大都是一些无事的冲突。而西方社会的人与人之间是那种**裸的、冰冷的利益关系,人们经常在利益的争夺上爆发剧烈、尖锐的矛盾冲突;其人际关系是在工商社会的传统中形成的,它更倾向于梳理而不是亲和,人的行为方式是我行我素,较少关心和干涉别人的事,因此西方现代派文学更强调孤独感。[16]请选择残雪的两部作品进行分析,谈谈你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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