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同意吗?”
“你下午确定要去这个公司吗?”
“确定。”
“那等你看了以后我们再定吧。”
“那就是说,您没有其他意见?”
“没有。”
“太好了。”徐帆好像就等着杨鹏这句话,“听说雨润公司的负责人夏雨菲现在就在五阳?”
“你怎么知道的?”杨鹏一惊。
“杨省长,这是我的地盘。”徐帆话里有话,打趣说,“听说您上午就见过她了,您好厉害啊。”
“临锦的特工太多了,谁也没书记厉害。”杨鹏突然觉得今天徐帆这个电话,真的是给他打了一个埋伏。
“省长,不耽误您的时间了,就这么定了。我已经让人通知夏雨菲了,下午我会见到她的。”
杨鹏放下电话,本想让丁秘书给刘燕楠去个电话,把这个信息告诉夏雨菲,想了想,又觉得没有必要了。徐帆书记既然已经联系了夏雨菲,那夏雨菲此时此刻肯定已经接到通知了。
下午两点前,大家都赶到了。包括县委书记陈宇刚、县长马三韦,还有县教育局局长高荣贵。
几个人首先汇报的情况居然也是对五阳铁矿子弟学校的一致称赞和认可。
特别是对学校集体宿舍的高度评价,完全一致。省教育厅厅长张傅耀的话也十分中肯:
“五阳铁矿子弟学校的校舍标准,应该就是全省中小学校舍安全工程的标准。”
汪小颖局长居然推荐说:“杨省长,我看这所学校就可以作为让领导们考察的一个点,很典型,也很有代表性。”
刘绍敏副市长则说:“我也觉得不错。杨省长,我们认真了解了一下,这所学校的机制,还有另外一层意义,它并不是那种只是为了赢利的民办公助学校模式。所谓的民办公助,这些年存在不少问题,一些私
营机构,借助一个名校,成立一个分校,然后利用中小学义务教育的资源,借优质学校之名,行民办学校之实。而这所学校则完全不一样,这所学校原来的状况并不乐观,管理混乱,校风校纪都很差,好点的家庭都不愿意让孩子来这样的学校读书。现在则由于管理上的变化,学校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学校还是那个学校,但一切都向好的方向转变。特别需要我们关注的是,这个学校的性质和体制都没有发生变化,只是交给了一家民营企业来管理,并在资金上予以投入。现在看,这所学校称之为公办民助更贴切一些。这也为我们对中小学义务教育阶段民办学校下一步的整顿提供了一个样板,很有借鉴意义。”
杨鹏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刘副市长的分析杨鹏十分认可,能看到这一层,不愧是老教育出身。
如果刚才徐帆书记的想法也是真的,那么,夏雨菲的雨润公司确实是一个备用的考察点。
如果总理真的会来五阳考察,雨润公司与五阳铁矿的合作项目,是不是也会成为统一的一个备用考察点?
以夏雨菲和雨润公司的整体情况来看,不论是个人,还是公司,徐帆书记肯定会同意,包括省委书记、省长也极有可能会同意。
想到这里时,杨鹏再次想起了任月芬的叮咛:
“希望总理这次下去,能看到老区基本建设的现状和基础教育方面的真实情况,最终给予老区的基础设施和中小学教育政策上的倾斜……现在基层有些地方的浮夸风气很盛,领导下去了,看到的往往都是好的一面,很难看到真实的情况。”
五阳铁矿子弟学校,能代表山区老区整体的教育水平吗?是山区老区真实情况吗?总理来考察,我们就让总理只看到这样的一所优质学校?
当然,这所子弟学校的情况是真实的,但问题是它并不具有普遍性,所以也就没有代表性。
杨鹏不禁又陷入了沉思。
夏雨菲上午也说了:“……山区老区的教育情况普遍不理想,特别是中小学的基础设施、孩子们的生活条件和身心健康,欠账太多,确实
很差,领导们应该常下来看看。”
杨鹏没想到夏雨菲也会这么说。
为什么自己出生在山区农村,在社会底层长大,反倒不像任月芬、夏雨菲她们那样,对山区老区的教育和孩子们的成长更关心、更牵挂?
为什么?穷人的孩子对与自己境遇相似的孩子难道会更麻木,更无视?
夏雨菲的母亲是教授,父亲是国企干部,她小时候的生活比自己要优越得多,为什么现在的她比自己更有责任心和同情心?
莫非是一个人的位置越来越高,距离社会的底层就会越来越远?
难道就像人们常说的那样,当领导干部时间一定不能太长。一般来说,干满两届,就应该调整岗位。否则,对社会基层的情况就会变得既不了解,也不关心了。
想了想,杨鹏对县教育局局长高荣贵问道:“‘一个鸡蛋工程’,县教育局了解吗?”
“了解了解,我们正在推广。”高荣贵将近六十岁的样子,头发几乎全白了。说话嗓音有些沙哑,但听不出有什么地方口音,应该也是老教师出身。昨天晚上处理二中的事情时,感觉他少言寡语,但今天看来,还是十分健谈的,说话也很有条理,“‘一个鸡蛋工程’也是子弟学校最先提出来的,我们觉得很好,就在全县推广了,目前情况还不错。我们是贫困县,没有什么大企业家。雨润公司现在是最大的资助方,一个月给我们赞助几万元,基本上就把全县中小学学生每天吃一个鸡蛋的问题全部解决了,这里面还包括鸡蛋运输、保存和烧水的费用。”
又是夏雨菲。
“哪所学校搞得比较好?”杨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