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疼你,生前便跟朕提过此事。”
孝懿想让胤禛做她的儿子。
只是,他当时诸多顾虑,为了给胤礽铺路,也为了朝局稳定,他不能让朝堂有两名中宫嫡子。
“儿子全凭阿玛做主。”胤禛左手忍不住捻了捻佛珠。
那种猖狂谋权夺势疯魔的感觉,又滋啦滋啦撕扯著他的神经。
胤禛守了康熙一整夜。
他沉默听著康熙慈爱唤著“保成…保成…”
后来,康熙又在梦里用呵斥著痛批,“胤礽…生而克母…不忠不孝之徒…愧对朕含辛茹苦的教导…”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胤禛好似一棵病树枯木,泡在泥泞的雨水里,他听著康熙或怨懟或慈爱地喊太子,说不清什么思绪,只是觉得康熙攥得他的手很疼。
…
仪欣跟姚虞在甘露寺足足待了五日。
和上三旗的福晋们共同为百姓祈福过后,一同用了斋饭,商討一下城南施善新一年的章程,仪欣便派王府侍卫护送她们回去了。
她留下等著姚虞虔诚斋戒三日,拜佛求子。
回京后,在王府休整一日,仪欣便主动递牌子入宫给德妃请安。
她今晨起得格外早,精心打扮的粉黛娇妆,明眸善睞,瑰姿艷逸,雀跃踩著盆底,葳蕤入宫。
仪欣进宫带了一包袱平安符,她替王爷求了五六个平安符,有的保岁岁平安,有的保財运亨通,有的保政事清明,好像还有保佑头脑聪慧的。
不管了,反正她捐了足足的香火钱,总之,各路神仙都保佑王爷就对了。
她还给皇阿玛、贵妃、德妃一併求了个平安符,不患寡而患不均,给谁不给谁都不合適,索性就多磕了两个头。
替阿玛额娘哥哥姐姐们求的一摞平安符放在府中。
“万岁爷,雍亲王福晋前来请安。”梁九功小跑著进到寢殿里,含笑对著胤禛哈腰。
胤禛垂眸,隱晦勾了勾唇角,她怎么才回来。
“哦?来了?”康熙兴味看一眼胤禛,“扶朕去外殿厅坐著吧。”
仪欣由小太监殷勤引著进入乾清宫正殿,她穿著一身橘红色旗装,大片绣球隨著盆底轻踏,一步一移,翩然葳蕤好似迎风盛开。
她大大方方跪地行大礼,一副秋水剪瞳乌润润看向胤禛。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福金安!”
“起来吧,赐坐。”康熙慈爱道,看一眼梁九功。
梁九功极有眼色將圆凳摆在了雍亲王身侧,胤禛顺手牵著仪欣的手,搭在自己腿上。
“这几日甘露寺之行,可还好吗?”胤禛温声问。
“去甘露寺了?”康熙问。
仪欣笑著点头,鬆开胤禛的手,翻了翻荷包,双手捧著一枚平安符,轻声软语说:“皇阿玛,这是儿臣为您求的平安符,愿您岁岁康健。”
梁九功恭敬接过仪欣手中的平安符,呈给康熙。
康熙一愣,带著玉扳指的拇指摸索一下颇为精致的平安符,不自在轻咳两声:“你有心了。”
“皇阿玛,儿臣斗胆亲笔写了您的年號和乾清宫的位置。”仪欣脆声说。
她总不可能写皇阿玛的名讳和生辰八字。
康熙乐呵呵摆摆手,有这个心便不错,他平安符看了眼仪欣的字跡,一愣,咂摸半晌看向胤禛,诧异说,“这行楷跟他五六岁时写得像极了。”
胤禛闷闷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