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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回京之际 尘埃待定(第2页)

安平知道张侃这人素来不错,只是因为何采的事对他十分回避,但没想到他竟然还这样吩咐过张府的下人,虽然有些不甘,可也觉得这人真心不赖。说了事儿,白管家也没迟疑,立刻让府里下人去找人。已是晚上,便劝她在这等,一个小姑娘去找人还得让人费心看着,她想着也是,就进去找何采了。

何采见了安平十分意外,毕竟是夜里,问了缘故,才放下心来。知她没吃晚饭后,又让嬷嬷去做些饭菜来。才说了一会话,奶娘不知安平在这,平日里只要安平在,何采就让她带着孩子退开,见快到时辰哄孩子睡觉了,如往常那样抱孩子过来给何采瞧瞧,谁想进来请了安,才见到安平。

何采蹙了眉头:“快带他去睡吧。”

“等等。”安平说道,“我想看看弟弟。”

何采意外看她,奶娘也犹豫了片刻,安平淡声:“我在家经常抱蓉蓉,知道怎么抱小孩,不会摔了他的。”

奶娘向何采得了眼神,这才把孩子给她。安平是第一次抱他,刚入手就觉得好重,比蓉蓉重多了。仔细看他的眼眉,一会说道:“他长的真像姨娘,比我长的还像。”

旁边的嬷嬷打圆场道:“哪有儿子比女儿还像亲娘的,我瞧着六姑娘才像夫人。”

安平笑不出来,只是认真看着他,实在是太重了,而且揽着他的两臂下面还会站了,蹬的她大腿疼,等奶娘抱走,她揉了揉腿:“姨娘,下月初一我就跟爹爹回京城了。”

何采默了默,给她理顺那被孩子蹬乱的衣裳褶子:“嗯,你拿些银两防身可好?回到京城,开销可大着的。别让别家的孩子看轻了你。”

安平看她:“你不留我吗?为什么不留我?现在我在滨州你还可以见我,可是等我回了京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呀……”

何采握了她的手,双眸微红:“姨娘想留你,从嫁过来的那时起,就想留你,可是你在那儿,有你爹,还有兄弟姐妹。平儿你想想,若是让你跟姨娘过来,你愿意吗?会比如今开心吗?姨娘恨不得时刻看着你。你出生不过一个月,就被老太太带走了。你还记得你四岁时,难得回了京城,我想去抱你,你却慌张的躲到黄嬷嬷的背后,一脸警惕的看着姨娘,那时我想,养这样的孩子是拿来伤自己的心的吗?我不敢接近你,只怕生了情分,你又走了。”

安平记不起那时候的事了,原来她做过那样让姨娘伤心的举动?

何采本不想和她说太多往事,可是她不想让女儿觉得自己贪图荣华不要她:“后来你随祖母回来住,家里得了大宅子,分院子时,你过来瞧,说喜欢我院子里的花儿,以后会多来瞧瞧,姨娘开心极了。每日将花养的好好的,可你却不过是随口说说,几个月不来一回。我又想,当真不要疼你了,可母女的情分怎么可能就这样消失。你祖母过世后,你终于回到我身边,我白日里带着你,夜了看着你睡觉,哪怕那段日子没有锦衣玉食,也没有你爹爹的疼爱,但却是姨娘最欢喜的时候。”

安平听的眼泪啪嗒直落:“姨娘别说了……是安平太任性了。我会在京城好好的,再不怨你,你也要和弟弟张叔叔好好的。等到了京城,我给你写信,要是有空,我就求爹爹让我来滨州。就算隔的再远又如何,心在一起就行。”

何采见她已然懂事,也几乎落泪,这心结,隔了三年,终于是解开了,虽然不早,但也不算晚。

等白管家敲门报已找到李悠扬时,安平已经窝在何采怀里睡着了。

沉睡的安平做着好梦,梦中满是旖旎景致,悠悠的想着,母亲的怀里,果然是最暖和的。

见到李悠扬,李仲扬这才知晓他得了不治之症。不管他以往如何对李家,也已冰释前嫌,还是自己的弟弟,虽非同母,也非手足情深,可想着兄弟四人,大哥已去,和大嫂一家又无往来了,三妹神隐,唯一的弟弟又得病,心里到底难受。

张家来报了信后,李仲扬去东郊那探望回来,已是深夜。进了屋里,见沈氏还未睡,说道:“不是让你早些歇息么。”

沈氏淡笑:“夜里凉得很,睡不安稳。”

服侍他脱衣净手,见他面色沉沉,眉间又拧成川,问道:“四弟那如何了?”

李仲扬眉头又拧的更深:“四弟得了肺积,大夫来看过,说是难熬今年。”

沈氏愣了片刻,也明白为何他会眉染愁色了,那病,可是无法医治的呀。默了片刻道:“这便是命吧,二郎莫太难过。”

李仲扬说道:“下个月就要回京了,也不知四弟肯不肯和我们一块回去,我去求圣上遣个御医来瞧瞧。”

沈氏说道:“若是四弟的话……约摸是不愿和我们回去的。”

李仲扬默然,轻叹:“睡吧。”

“明日我去买些东西,一起去看看四弟吧。”

“嗯。”

里屋的咳嗽声不停,咳的人难受,听的人也极其难受。安素挽着骆言的手,第一次见他如此严肃,突然觉得,还是那个轻佻吊儿郎当的他好,这样的他,看着让人担心心疼。

一会大夫从屋里出来,抱拳道:“骆爷,这病在下治不了。”

骆言气的抓了他的衣襟,怒声:“你不是滨州最有名的大夫吗,妙手回春的旗子还挂在你铺子前,我待会就去寻人砸了你铺子,赶出滨州!”

那大夫吓的哆嗦:“您别动怒啊,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得了这病的人根本……”

“滚!老子要拆了你的店,折了你的腿!”

安素忙拉住他,蹙眉将他拽开。已经请了四个大夫,连他都说没救……她知道骆言难过,可难过也不能将怒气发泄在大夫身上。哪怕不能痊愈,兴许还能求大夫开些可以续命的药,随意得罪了大夫,对四叔又有什么好处。

骆言颤颤松手,大夫立刻逃了。他默了许久,拳握的指骨凸起。当年被土匪砍了脊背一刀都没觉得有现在这么痛。那柔软的手握来,低眸看去,看见安素明亮的双眸,几乎落泪:“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声音微颤,几近带着哭音,安素伸手抱住他,又恨起自己为什么不能说话,连安慰也安慰不了。

骆言回手抱她,头微微一低,泪溢眶滚落。

李悠扬听不见外头的声响,在河边吹了一日的风,吹的脑袋昏胀。过了许久,才道:“没人来了吧,可以睡个好觉了吧。”

梅落坐在床沿,给他盖上被子,轻声:“没人来了,睡吧。奴婢就守在一旁,渴了饿了就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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