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安笑著凑近,指尖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下一秒却缓缓抬起手,將他的眼睛彻底捂住。
温热的掌心覆上苏言翎的眼睛,瞬间遮去所有光线。
连带著將他眼底翻涌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绝望,也牢牢捂住,没漏出半分。
“我恨你……”
他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著细碎的颤,像被反覆揉皱的纸。
连恨意都裹著化不开的无力,粘在喉咙里,涩得发疼。
掌心下的温度没变,沈知安的呼吸轻轻落在他的发顶。
只要不对视,就不会愧疚,也不会心疼。
“我恨你……”
这一次,苏言翎说得更沉。
每个字都像砸在磨石上,带著破釜沉舟的决绝,连身体都因为这股恨意,微微绷紧。
“……我知道。”
沈知安的声音很轻,轻得像落在湖面的雪。
她始终没挪开覆著他眼睛的手,
在他一遍遍將恨意砸过来时,忽然微微俯身,冰凉的唇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
动作软得像在安抚,却又冷得像在给这颗早已破碎的心,盖一个轻飘飘的、无关痛痒的章。
苏言翎僵著身子,任由泪水混著眼角的血,一滴滴砸在沈知安覆著他眼睛的掌心上,
那温热的皮肤被染得斑驳,
可他连抬手擦拭的力气都没有,除了这样被动地“弄脏”,他好像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
什么都做不了……
“会有一点痛。”
沈知安的声音裹在掌心的暖意里,带著点漫不经心的篤定,
“但你连死都不怕,这点痛,应该算不上什么吧?”
苏言翎还没来得及细品这句话里的意味,掌心下突然炸开一阵剧烈的疼痛。
那痛感狠狠扎进眼球深处,又顺著神经往太阳穴窜,瞬间衝垮了他所有的思绪。
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的灼痛,连呼吸都忘了怎么调整。
自己到底是想明明白白地死,还是不清不楚地活?
这个问题像团乱麻,在心里绕了无数个结,可他连伸手去解的力气都没有。
还好……
还好沈知安从来没给过他选择的机会。
就像迷路的人撞上了一面墙,不用再在岔路口反覆徘徊,不用再被犹豫啃噬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