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祈偷偷瞄了眼墙上的掛钟,心里盘算著怎么把乌列尔请走——他可没打算留这尊大佛吃午饭,最好现在就能拉开大门,客气又坚决地送对方出门。
但他没动。成年人的体面就像层薄纱,没到撕破脸的地步,总得维持著。
乌列尔跪在地上,瞥过沈明祈沾著麵粉的围裙——这人类杵在这儿碍眼得很,若不是怕惹【王】不快,他早想找个由头把人支开了。
“虽然万分不舍,但f国那边实在离不开人。”乌列尔率先打破沉默,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遗憾,“我不能在此久留了。”
沈知安勾了勾唇角,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点著:“没关係,f国確实需要乌列尔先生盯著,別出什么乱子才好。说起来,我还挺想去f国逛逛的。”
乌列尔猛地抬头,语气难掩激动:“您若肯来,我定让您尽兴而归。f国永远为您敞开大门。”
沈明祈在旁边听得眉头一皱。这话怎么听著这么怪?
或许是他对这傢伙偏见太深,才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吧。
几句客套话说完,刚才还像要在地上跪到天荒地老的乌列尔,竟破天荒地站了起来。
他把手按在胸口,微微欠身:“今日实在叨扰,事出紧急,我先告辞了。”
沈明祈简直被这突如其来的“懂事”砸懵了,惊喜来得猝不及防。他连忙快步走到门边拉开大门,几乎是半请半送地把乌列尔送了出去。
管他有什么急事要处理,只要能离开,对沈明祈来说就都是天大的好事。关上门的瞬间,他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客厅里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沈明祈靠在门板上,胸腔里还憋著股浊气。
他是真的、真的、真的打心底里厌恶乌列尔——那种反感绝非单纯的排斥,而是像吞了只活虫般的生理性不適,每根神经都在叫囂著远离。
外面的阳光正是毒辣的时候,映出乌列尔转身时投下的最后一道影子。
临走前,乌列尔又回头看了沈知安一眼,眼神里的眷恋几乎要漫出来,像株拼命朝著光源生长的藤蔓。
他向来聪明,怎会听不出【王】话里的深意?
为【王】效力,他求之不得。
不过是监视莫尔甫斯而已,这种事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定能办得滴水不漏。
更何况……
乌列尔走进电梯时,指尖轻轻摩挲著袖口。如今【王】的注意力全被莫尔甫斯和祂吸引,正好给了他机会。
他先前悄悄埋下的那些种子,也该在无人留意的角落,慢慢、慢慢地发芽了……
——
现在显然不是杀乌列尔的时候,但这样一颗定时炸弹,她也绝不会留在身边。
放去莫尔甫斯那里,倒是再合適不过。
让他替自己盯著莫尔甫斯和祂的动向,简直是再好不过的棋子。
祂既然已经察觉自己发现了祂的存在,必然会有所动作——要么换个宿主寄生,要么就跟莫尔甫斯达成更深的捆绑。
不过……
沈知安唇角微扬。以祂如今残魂飘零的状態,恐怕没那么容易脱离莫尔甫斯这具躯壳。
她忽然轻笑出声,挑了挑眉。
哇哦,这好像是自己变回人类之后,头一次费这么多心思盘算事情。
祂要是知道自己被这样算计著,怕是要气得魂飞魄散吧?
沈知安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
祂就偷著乐吧,能让她如此“费心”,也算是种“荣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