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意不再是人类能有的弧度,而是像被无形的手拉扯著,一点点往耳根咧开,直到撕开半张脸,露出里面细密如鯊鱼、却泛著青紫色萤光的尖牙。
牙尖还掛著透明的、粘稠的粘液,滴在地上时,瓷砖瞬间被蚀出细小的坑洞。
人类的皮囊开始像融化的蜡般扭曲。先是脸颊的皮肤开裂,露出下面滑腻的肌理,还能看见无数细小的东西在蠕动;接著双眼鼓胀起来,原本的瞳孔碎裂成无数片,重新拼凑成一颗占据半张脸的单眼。
他的身躯也在膨胀,露出的不是狐狸的皮毛,而是覆盖著层层叠叠、类似鳞片却又柔软如肌肉的组织。那九条“尾巴”是九条粗壮的、裹著粘液的触鬚,触鬚末端长著带倒鉤的吸盘,吸盘內侧嵌著细小的、闪烁著红光的眼球。
每根触鬚晃动时,都伴隨著令人牙酸的、类似骨骼摩擦的“咯吱”声。
空气都仿佛被搅得扭曲,散发出淡淡的、类似腐海藻类的腥气。
每一处都在突破人类对“生命”的认知,將未知的恐惧狠狠砸进观者的脑子里。
靠得最近的几个人,在看见的第一眼,就疯掉了。
“逃不掉的。”
池罌的声音也变了,不再是人类的清朗,而是像无数人同时低语,混杂著水流的“咕嚕”声,从那撕裂的嘴角里滚出来。
他之前对围观者向来视若无睹,可这次被打断的烦躁,像野草般疯长,让他没打算再留任何余地。
白色的雾气从他脚下漫开——那雾气不是纯净的白,而是透著淡淡的、诡异的青蓝色萤光,雾气里还悬浮著无数细小的、类似虫卵的颗粒,颗粒在光线下轻轻颤动,仿佛有生命般朝著人群的方向飘去。
雾气蔓延时,还带著细微的、类似无数人在耳边低语的“沙沙”声,入耳就让人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开始浮现扭曲的幻觉。
不过几秒,雾气就裹住了整条街道,將尖叫与疯癲都吞了进去;
又过了片刻,雾气像活物般顺著高楼的缝隙往上爬,穿透玻璃窗,越过河流,甚至钻进地下铁的隧道,短短几分钟,就將r国首都的每一寸土地都罩进了幻境里。
没人能反抗。
r国前些年因非法异能实验,所有sss级异能者要么死亡要么叛逃,如今举国上下连个能扛住高阶幻境的异能者都没有。
围观的路人先是陷入疯狂的幻觉,互相撕扯;
异能者们挣扎著想要突围,却连幻境的边缘都碰不到,最终一个个倒在自己的异能反噬里。
等其他国家的异科局监测到异常,想派支援时,已经彻底来不及——幻境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將整个首都封得死死的。
当雾气终於散去时,r国首都的街道彻底静了。
霓虹还在闪,可再也没有人群的喧闹,无论是躲在写字楼里的普通人,还是奋力反抗的异能者,全都倒在地上,没了半点呼吸。
整条街、整座城,彻底成了无人生还的死城。
池罌发泄完情绪,又变回了艷丽的人类形態。
他闯祸了。
但是,他想起那个男人带著汗味的手,差点碰到他垂落的狐尾;
想起周围人群里,那些黏在他身上的、混杂著贪婪的目光,连呼吸都像是裹著油腻的欲望,黏腻得让他生理性不適。
这些人类,连最基本的敬畏都没有,竟敢对他生出如此污秽的念头?
池罌抬手拂过肩头,仿佛要掸去什么看不见的脏东西,眼底的最后一点后悔彻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