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一不愿再与她纠缠下去,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半搀半抱着方星岛离开。他听见那个女孩在背后呜呜咽咽地哭,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十月的博陵已经步入初秋。
刚出酒店,微凉的风让傅一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方星岛睡得正酣,完全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他的手扶在她的腰间,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两人的影子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密不可分。
傅一觉得此时的方星岛乖得很,一点也不像上一次那么闹腾,越看越乖,忍不住伸出手在她头上摸了一把。他在学校看过许多学生喜欢对自己的女朋友做这个动作,总觉得像在摸小猫小狗,现在轮到自己了,他却觉得理所当然。她身上有一股洗发水混合烟酒气息的香味,他不嗜烟酒,却觉得好闻得很,越闻越靠近,最后忍不住在她脸颊轻轻地啄了一下。
那个女孩说的话他一点也不相信,可仍旧觉得不舒服,如鲠在喉,可现在方星岛这么乖巧地靠在他怀里,像只毛茸茸的温顺兔子,他心里那一点小别扭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他吻了她的脸颊,看着她微微张开的唇,又忍不住低头。
一下,一下就好。他对自己说,不能乘人之危。
她的嘴唇温暖软和,像甜糯的糕点。
吻了一下又忍不住吻了第二下,第三下。
直到,睡美人被吻醒了,醉眼迷蒙地看着他:“你干什么?”又摸了摸自己的唇,“什么东西咬我?”
傅一陡然红了脸,摇头说:“我不知道,这里风大,可能是风。”
方星岛竟然也相信他的话,点点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准备继续睡。
“该走了,我送你回去。”
“不要,头晕。”
“那我背你?”他脱口而出。
她没有说话,半眯着眼,他只好蹲下身,让她趴到自己身上。
酒店门口有不少出租车,见到他们有不少上来揽客。傅一想了想,却没有上车,只是背着她小心地踩进了人行道。
路很长,他走得很慢。
他甚至希望这条路再长一些,再远一些。
那些从前他不屑做的事情,现在他正一样一样地体验。
果然,爱情使人变得愚蠢。
第二天方星岛恍然想起在酒店门口傅一对自己做的事情,一时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忍不住给他打了电话:“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吻……”
话还没说完,却被那边打断:“方星岛,你每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我迷迷糊糊好像感觉……”
“你都说是迷迷糊糊了,肯定是做梦。”
“我什么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不是做贼心虚吧?”
那边好一阵沉默之后,撂了她的电话。
方星岛明显感觉两人的相处模式有了变化,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
傅一依旧每隔几天会到医院接她下班,她从来没有告知他自己的排班表,他也没问,却每一次都能踩准她的下班时间,她偶尔也要看表才能弄清自己今天是排的早班晚班,也不知傅一是如何记住的。
她问过这个问题,他也讶异:“有周期,你自己不会算吗?”
方星岛觉得自己开口铁定会被鄙视,索性沉默是金。
[3]
方星岛从未想过有一天爸爸会出现在医院。
自他退休后,脾气越发古怪,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家中上网玩游戏,像沉迷网络的青少年,偶尔踏出家门也离不开家属院,就连学生们上门拜访也避而不见。
方星岛劝说过无数次,无一奏效,而自她上班之后,父女关系急剧下降,父亲几乎把她当成了透明物,偶尔心情好些才会与她多说几句,平常大多视而不见。
所以,当他提着保温瓶出现时,方星岛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爸爸,你怎么来了?”
方振明的脸色并不好看,像被人压着上刑场一般将保温瓶往桌上一放,表情僵硬:“你妈给你煲的汤。”
方星岛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家,她唯恐自己某些行为会露出破绽,所以这些天一直没有回家。因为和爸爸的关系始终没有好转,所以她猜妈妈为了缓和自己和爸爸的关系在中间做了什么小动作周旋。虽然看出父亲的不甘愿,但方星岛仍旧很开心,可方爸爸放下东西却执意要走:“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