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追问他关于颜梦、傅家、还有他的父亲的事,不再和他有争执。我们牵手,拥抱,接吻,犹如世界上最美好甜蜜的情侣。
只有我知道,半夜我总会梦魇,惊醒。我清晰地记得每一场恶梦,包括傅亚斯和颜梦牵手走远,我想追过去,却被他父亲拦住,掐住喉咙阻止我叫喊。这梦境太真实,直到我喘着粗气满身大汗醒来都无法排解那种恐惧。
只是这一些,我都没有告诉傅亚斯,所以我们看起来依旧是一对无忧无虑的情侣。
周舟出事,正是我逃掉了马基课和傅亚斯一起去游车河的那个晚上——我的生日。
自师母出事,加上这两年生日都不怎么愉快,我的生日就被我刻意或者无意遗忘了。傅亚斯语气强硬地要我翘课我也没想那么多,只以为他是心血**。
那天晚上,就像是一场梦。
我懵懵懂懂地被傅亚斯带到空无一人的电影院,还以为不是节假日或电影冷门才会那么空,直到荧幕上跳出一个大蛋糕和“谈夏昕生日快乐”我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他在帮我庆生。说不清是感动还是什么,总之那个晚上,我哭了。
一整个晚上,我都和傅亚斯腻在一起,而林朝阳躲在宿舍里看LEN的直播娱乐节目,所以去上课的人只有周舟一个,她带了从图书馆借的书去教室里看,因为看得太过入神,连下课了都不知道,等到她回过神来时,时间已经很晚了,教学楼走廊里的灯大多都已经熄了。
她抱着书匆匆从五楼往下跑,她并不知道有一个黑影一直尾随着她,直到她走到了四楼的楼梯转角处,从黑暗中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将她用力地往下一推。
周舟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她踉跄了几步,随即尖叫了一声“季柯然”,那只手猛地颤了一下,接下来的动作却更加狠厉,像是要将她置之死地一样,用力地将她推下了那片黑暗。
周舟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头磕在了地板上,血腥味慢慢地顺着空气蔓延了开来。
楼梯间的门,在此时“嘭——”的一声合上了,然后就是落锁声。
周舟艰难地喘息着,她伸出自己唯一还能动的左手,在口袋里摸索着,按下了一号快捷键,但手机的屏幕却突然暗了下来。
与此同时,我和傅亚斯正在人民广场看音乐喷泉,拥挤的人群让我连转个身都艰难。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随即又安静了,我想要掏出手机来看,人群中却突然爆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呼。
我仰着头看着五光十色的音乐喷泉,将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扯着傅亚斯的手臂:“你看,多漂亮!”
他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目光温柔。
当天晚上,我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很晚,我以为周舟和林朝阳一样都睡了,所以也没有在意,直到第二天清晨,我们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周舟被送到医院时距离她受伤已经过了十多个小时,我颤颤巍巍地拨打了路放的电话,当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我甚至屏住了呼吸。
“喂。”
他的声音就像他的人一样刚毅刻板,我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我要说些什么好,直到他“喂”了第二声,我才急忙开声:“请问是路放先生吗?我是周舟的室友,我们见过面,我是谈夏昕。”
他的声音似乎没有绷得刚刚那么紧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到他带上了一点笑意。
“我记得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用力地握着周舟有些冰凉的手,看着车窗外飞快穿行而过的白杨,艰难地开口:“我们现在在救护车上,周舟昨天晚上发生了一点意外,很抱歉,我们等到早上才发现她出了事。”我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用尽了我毕生的力气,我才终于把后面的话完整地吐露出来,“她流了很多血,伤得有些重,您能过来市中心医院吗?”
电话那头突然响起了“咚”的一声,然后是路放依旧平稳的声线:“好,你别慌,麻烦你照顾周舟了,我随后就到。”
听着“嘟嘟嘟”的忙线声,我才发现我手心里都是汗水,它将我整个手机都变得潮湿滑腻。
周舟此时的脸色惨白,若不是她的胸口还有微微的起伏,我会以为躺在我面前的是停尸间的尸体。
我还在这样想着,然后类似尸体的周舟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我的尖叫声让司机的方向盘一下子就歪了,差一点就将车开向了路旁的公共厕所。
03。
在这次的事故中,周舟的头破血流将我们吓了一大跳,但好在,她在半夜醒了一次,为自己止血再昏了过去,所以,她没有失血过多而死。
医生翻着简历和我们讲这些的时候,我和林朝阳一惊一乍的,病房里唯一镇定的人是路放,他一直沉着脸盯着躺在**脸色苍白却还在翻着书的周舟,声音冷得像是从冰柜里刚跑出来,还带着丝丝的寒气。
“是谁?”
我和林朝阳将自己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周舟却还冷静地将书翻了一页,好一会儿才吐出几个字:“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插手。”
话一出口,路放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若不是陈川师兄在这个时候敲门,我甚至怀疑他会把紧握的拳头飞向还睡在病**躺着的周舟,陈川带着一束鲜红的玫瑰走了进来,路放还在盯着周舟,咬牙切齿道:“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周舟你太任性了。”
我低着头给傅亚斯发短信:现在这个局面很紧张,周舟缠着绷带的傻样和两个月前的你太像了。
傅亚斯一直没有回复我的短信,我悄悄地退出了病房,而林朝阳还傻傻地站在风暴中央。
路放果真是路放,仅是两天之后,周舟还没有出院,季柯然就从学校的楼梯滚了下来,然后又传来了她退学的消息。我将这些事情告诉周舟时,她气得手都在发抖,不住地骂着:“路放这个疯子。”
彭西南是在季柯然退学之后的第二天给我打的电话,那时我正在医院的走廊上帮周舟买了豆浆,我刚“喂”了一声,他便单刀直入:“夏昕,我知道季柯然的事情是周舟做的,你能不能让她收手,她已经很可怜了。”
我的呼吸一下子就窒住了,好一会儿我才调整好气息,对着电话大吼了起来:“季柯然的事情是周舟做的!你有没有问过季柯然,她对周舟做了什么!敢做就要敢于承担责任!现在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