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冰冰眼里只有翻滚的火舌,哪儿还韩得上别的,在二叔的嘶吼声中,拼命的朝前冲去,就在冲进火海的瞬间,他本能的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地下室里出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正挣扎着试图冲出来。
那人很快被火舌吞没,直烧的皮开肉绽,韩冰冰甚至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重的肉香,他亲眼见到那人皮肉卷曲变成焦炭,汁水横流,说不出的狰狞恶心。
二叔在后面推着他,两人重重的撞在一堵墙上,那墙瞬间坍塌,他俩一起滚了出去。
这时,他听见火海深处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嘶吼,他拼命捂住耳朵,可那声音直往他心里钻去,他整个人都懵了。
他甚至本能的又抬脚朝火海走去,让二叔给拦住了,二叔冲他吼道:“你疯了?”
二叔这一声当头棒喝震住了他,韩冰冰这才清醒了一些,就听外面有人大喊:“出来了……出来了……快救人……”
接连几桶水朝他们兜头泼下来,韩冰冰这才恢复了意识,有人过来扶起他,他一时睁不开眼,跌跌撞撞的被村民安排到没人的地方休息。
这时,大火已被扑灭,只有零星一些火苗还在挣扎,不过,那么大一座老屋,也彻底化成了废墟,黑乎乎的,什么都没剩下。
韩冰冰有些难过,这座老宅承载了他太多的记忆,他生于斯、长于斯,十岁之前,从没离开过它,而现在,随着爷爷的离去,它也彻底的离开了。
二叔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面前,轻轻拍了拍他说:“这是它的宿命,你爷爷交代过,老宅留不住,烧了也好,毕竟是身外之物。咱们家最重要的,是你!”
韩冰冰脑子里还是哪个被烧成炭的人,他问二叔说:“你们找过没,屋里有没有烧焦的尸体?”
二叔瞪他一眼,说:“胡说什么?就咱两人,哪儿来的尸体?”
韩冰冰狐疑的盯着二叔,说:“我们冲出来的时候,后面跟了个人,你没发现?”
二叔戳了他脑门一下,有些不高兴的说:“你好歹现在也是一身本事,也见过世面,有点谱没有,除了咱们,根本没人。”
哪怕韩冰冰艺高人胆大,还是有些背后发冷,他很肯定,刚才绝不是幻觉,可那具被烧焦的尸体哪儿去了呢?
难道???他没法往后想了。
二叔又仔细检查了骨灰坛,没发现破损,这才松了口气,为了避人耳目,他去邻居那儿借了只黑色塑料袋给它包了起来。
这一番折腾,已经是半夜了,他们都累的够呛,再加上身上还有烧烫伤,整个人非常的难受。
这深更半夜的,也去不了医院,他们借宿在根叔家,根叔弄了些土制烧伤药过来,给韩冰冰和二叔都涂上了。
这一觉,韩冰冰睡的很不踏实,梦里都是那个皮开肉绽,散发出肉香的男人。
第二天一早,他就被二叔叫醒了,说去镇上的牛车已经到了,人家急着赶路,都快等不及了。
韩冰冰匆匆洗了把脸,连粥都没喝一口就跟二叔上了牛车,在大山里转悠了好几个小时,才上了马路,又在马路上走了两个小时,才赶到镇上。
这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二叔像是很着急,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一顿,买了几个馒头和两瓶矿泉水,就坐上了去县城的小巴,又在县城转大巴去了省城。
到了省城,天已经黑了,两人去医院处理了伤口,好在问题不大,上了药就可以走了。
二叔带他去了一家餐厅,韩冰冰已经饿到快背过气去了,好一阵大快朵颐,又陪二叔喝了几杯酒。
二叔酒劲上来了,满脸通红,神经也没绷的像之前那么紧了,韩冰冰才终于说出憋在心里的疑问,“青铜匣跟十五年前的事儿,到底有什么关系?我爸为什么要杀我妈?”
“爷爷的死,到底怎么回事?他的棺材下面,为什么会有血?”
二叔沉默了片刻,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说:“你是不是一直认为,你爸是杀人凶手?是他害死了你妈?”
这不废话吗?
公安机关早就完成了侦查,证据确凿,法院判了他无期徒刑,妈就葬在后山,这些无不证明,他就是杀害妈的凶手。
见他不说话,二叔一口闷了那杯酒,长叹了口气,说:“你爸是被冤枉的,你都不知道他多爱你妈,怎么可能杀她呢?”
作为当事人,韩冰冰觉得二叔在胡说八道,他本人就曾是爸家暴的受害者,还曾无数次见他把妈打的死去活来,说爸无辜,打死他都不信。
二叔说:“你当时年纪还小,很多事不明白,其实那都是表象,你爸也是身不由己,他是为了你妈才会变成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