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出了车祸。”林寒抱起温和,斜睨温暖,“我带你去红绿灯,你自己过马路。”
“哦,好。”
林寒抱着孩子,温暖抓着他的手臂。到了红绿灯柱子那里,各自分开,孩子回到温暖手里。
夏风此刻柔和,像女人的手微微浮动起温暖的发丝。
她拄紧盲仗,牵住儿子软呼呼的手。
忽然就听见旁边一个路人嘀咕:
“也真奇怪啊,听说昨天夜里湘市所有地段的红绿灯报告器都被换成最新款的了,也不知道谁有这么大本事。”
另一个人附和:“管他是谁呢,反正那些盲人算是有福了。”
*
第二天上午,手术。
无菌穿刺室内,机器运转的声音有序且冰冷。
十一点,玻璃质感的门在阳光的照射下隐隐折射着白光。
温暖穿着无菌服无措地站在一边,尽量不给医生的工作带来麻烦。离她不远处,是给林寒做副手的许医生。
穿着白大褂的林寒也在,他预料到温和会哭,却没想到,他会哭得这样惊天动地。
偌大的穿刺室里面,只有温和一个人撕心裂肺的哇哇哭声,温暖每到这时候都会觉得自己没用。
“温和。”
孩子嘶哑痛苦的哭声中蓦然加入了林寒的声音,像是冬夜里浇在冻僵的手上的热水,倏忽间,痛苦有了和缓。
温暖听见这声音,心口一揪,她不知道林寒究竟要做什么。
她想起了死去的女儿。她心里突然特别慌乱。
过了一会儿,穿刺室里响起了孩子“咯咯”的笑声。
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带着孩童独有的天真与爽朗,温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温和像是没那么痛苦了。
笑声越来越大,渐渐的,温暖听见连许医生也笑出了声。
温暖急忙问身边的女护士,“发生什么事情了?”
女护士的目光定在林寒半蹲的背影上,“呵,没什么,好像是林医生为了缓解病人痛苦,做了几个鬼脸。”
做鬼脸?
时光似乎骤然穿梭,女护士并未注意到,温暖的脊背微微撞上了玻璃门。
她忽然想起,曾经也有一个人,不惜扮丑来逗笑她。
那一年,她才十九岁。
……“林寒……”
“林寒,我不想死,我想好好活着,跟你在一起。”
……
记忆中的声音铺天盖地涌来,一瞬之间,周遭一切似乎都化作了老旧电影的回忆背景音乐,唯有那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带着老僧沙弥游走古黄沙道的沧桑与幽远。
不真切,恍如隔世。
太真挚,连温暖自己都分不清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