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要出动,身后突然有人唤她。
“颂娘。”
秦颂心下一喜,是黎予的声音。
秦颂转身望过去,人群里,相貌非凡的年轻人做了乔装,掩盖了他一身矜贵出众的气质混迹其中。
黎予阔步靠近秦颂,他抑制住激动的心情没有当街抱住她,默默伸手与她十指紧扣。
“颂娘,这边。”
他紧紧拉着秦颂的手,低调带着她往城西方向走。
陶卿仰妒火中烧,念及不可闹出动静,强忍着跟在秦颂身后,春和及秦氏本宗派来的几名高手暂时守着马车候在了城门口。
三人大步前行,很快进入了一条巷子深处的偏僻庭院。
“松开!”陶卿仰寸步不离跟在秦颂身后,目光落在黎予紧扣在秦颂掌心的脏手,怒目森森。
黎予眉头紧蹙,回瞪了陶卿仰一眼,反而将秦颂抓得更紧。
什么境况了,还在这里起内讧?
秦颂赶紧腾出另一只手,抓住陶卿仰的手腕,“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她双手用力,拽着两人只顾跟着她的步调,无暇敌视对方。
这里是沈夫子门下一位清理学生的私人宅邸,因着沈夫子的关系,挪用给他们暂时落脚所用。
行至偏院,脚步声刚一靠近,书房的门便从里面打开。
开门之人甫一看到来人,立马迎出来,声音快要喜极而泣:“小姐。”
秦颂也喜不自禁,“云浅。”
尚在门口,两人如姐妹般紧紧抱在了一起。
“太好了,小姐,我终于见到你了。”云浅这一刻似乎已经不再重视主仆之别,任由眼泪濡湿秦颂肩头。
秦颂也又欣喜又担心地轻拍她,“还好还好,不算很久,你这段时间怎么熬的?可有受苦?”
“没事的,小姐,不苦,一点都不苦,奴婢随流民北上,中途被人掳走,买进了青泽一处药材商的作坊,当了个制药女工……”
“颂娘,这里不便闲叙,先进去说吧。”云浅简单说了几句,黎予在一旁提醒,两人这才松开对方,挂着泪眼进了屋。
屋内一少年站在一旁,郑重其事等候“贵客”到来。
秦颂见到那人,心下泛起微澜。
曾经贵为太子的少年人,一遭逢变,再次见面,穿着朴素,双手粗糙,眼神温和,早已没了当初的贵气和从容不迫的傲气,不过依旧保持着如松如兰的君子仪态。
他没有言语,平和目视眼前三人,颔首示意。
秦颂屈膝施礼,“见过太子殿下。”
有了秦颂带头,其他三人也随即弯腰拱手,跟着行礼。
原本平和无波的少年,似乎受到了惊吓,脸色微变,立马抬手虚扶秦颂,“折煞了,我乃戴罪之人,无须行此大礼。”
确实无须行礼,她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还未等他话音落下,秦颂早已直起身来。
李煦悬在半空的手,自然转向另一边,不知该说怜惜依赖,还是带着几分惧怕敬重的神色,拖着云浅的胳膊将她扶起身。
又在云浅直起身的那一刻,陡然收回手,佯做若无其事。
云浅却没多看他,习惯性挪到秦颂身后,静侍一旁。
秦颂目光看向李煦,“太子殿下莫要自苦,长公主称帝得位不正,你乃嫡系皇室血脉,我等得圣贤教导,自不会跪那谋朝串位之人,还请太子殿下保重贵体,早日入主皇城,还百姓一个正统太平。”
李煦闻声良久沉默。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李煦享受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如今有人主动托举他重回高位,他应该高兴才是,可他丝毫没有喜色,反倒郁色渐重。
许久后,他才喃喃道:“下一步可是迎你为妃?”
毕竟受过好几年帝师教导,他一语道破自己的用处。
秦颂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他如此问,秦颂反倒轻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