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主院,游廊处赶来一对主仆。
“阿颂……”陆尤川面容急切,气息不稳。
秦颂闻声立马看过去,昨夜与她亲热的男人,终于出现了。
他面颊苍白,一手撑着仆人,一手抚着廊柱,似乎有些站不住:“别走。”
他怎么这幅样子?好像随时可能晕倒,昨夜……也没到这种程度吧?
秦颂不忍心,欲迎上去探看一二,却被陶卿仰先抢了话:“放心,他死不了,你的小丫头可就不一定了。”
闻声,秦颂把对陆尤川的那点怜爱之意抛诸脑后,满脑子都是昨夜的险境:“抱歉,我要去找云浅。”
陆尤川一夜未出别苑,尚不知晓张虎的消息。
他抿了抿唇,虚步而来,“你伤还未好,用完早膳,我陪你同去。”
往常目空一切的男人,此刻瞧着秦颂的目光,居然有几分紧张。
秦颂有些担忧他的状态,陶卿仰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身边带了带,“有伤也是陆大人造成的。”
情况有点微妙,秦颂已经察觉到了一股火药味,但她一向懒得处理这种事,况且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她当即道:“来不及了,我现在就得回城。陆大人先养好精神,回城了……记得来看我。”
她其实还想上去亲他一口,这是她以前与后宫们分别时的必备流程,但是现在场合有点微妙,她忍住了,与陆尤川对视一眼,催着陶卿仰转身离去。
穿过门廊,陶卿仰高大背影还扭头回来,挑衅的意味如刀锋蚀骨。
陆尤川勉强站直的身子又泄了力,看着秦颂离去的背影,莫大的失落与怅然胸口浮上,使他再次猛咳,浑身脱力,斜靠到廊柱上。
徐嬷嬷赶紧靠过来,扶着他进屋,“公子,秦小姐身份敏感,要不还是算了吧?陶公子从小心思缜密,他想抓着秦小姐不放,肯定做了十拿九稳的准备,秦小姐再有心,她也拧不过这世道的规矩,你身为御史,若被人指摘肖想他人妇,可就完了,况且你当年拼命保下陶公子,难道任由他与你反目成仇?”
陆尤川精神不济,无心思考其他,始终寡言不语。
徐嬷嬷摸不透他的心思,暗自叹了口气,“就算陶公子不插手,秦首辅又岂会同意?你与秦首辅视同水火,若秦首辅倒台,她还能与你心无芥蒂吗?”
徐嬷嬷忧心忡忡,一路提了无数疑问。
陆尤川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到,最后还是没能撑住,昏了过去。
合眼前,他只知道,她在等他娶她。
他迫不及待迎她进门。
只要娶了她,就是藏也能将她藏一辈子。
·
温泉别院门口,胄甲精兵列阵以待,陶卿仰明目张胆带着秦颂上了门口的马车。
“急速回城。”沉稳的男声命令落下,马车倏然动起来。
秦颂是被杯盏砸碎的声音吵醒的,简单洗漱了一番,就出了房门。
云浅不在身边,她穿戴不整,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陶卿仰端坐正位,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细细探究:
发髻未束,乌发垂肩,披风未系,衣襟不严,雪白玉颈无遮无挡,精致锁骨如灵巧蝶翼,若隐若现暧昧红痕,让这一切看起来更加性感惹眼。
想到这里,他骤然回神,他居然用到了“性感”、“惹眼”等字眼来瞧她。
好似他第一次终于完全意识到性别的差异,又或者说,他在她身上看到了比其他人更丰富的、更主观的特质。
他被这一发现怔住了,唇角的笑意不知何时悄然消失。
秦颂不清楚他盯着自己在想什么,默默拢了拢衣襟,这一动作反倒打消了陶卿仰无端的烦恼。
“我才是你的未婚夫。”他嘴角含笑,语气冷静,既无责备也无温情,像是在纠正她见到人要礼貌问好一样。
未婚夫?秦颂都差点忘了这事,她耸耸肩,“逢场作戏而已,难道陶将军当真了?”
陶卿仰眼神从她颈侧移开,对上她无情的目光,语气玩味,像个流氓:“可满朝文武皆知你我已有婚约,这戏还得演下去。当然,这不怪你,谁能抵抗得了阿颂妹妹的魅力呢?若是我,也会犯错的。”
觉悟倒是不错,可惜她不吃这套,“那你是没这个福气了。”
她可不喜欢脏脏的男人。
天气寒冷,化冻的天,哪怕在车厢内,依然冷得哆嗦。